赤司道：“她在医院出事后，有段时间还算有意识，嘱咐过我不能把她出意外的事告诉父母。现在你情况稳定了，我想让他们知道也无妨，他们知道后就都赶过来了。”

赤司没有说的是，让他做出这个决定最重要的原因还是白鸟提到了平行时空。

如果真的有平行时空，如果眼前14岁的白鸟真的来自一个平行的时空，那么赤司希望她来这一趟，没有遗憾。

“宋教授和白鸟先生在她高一的时候正式离婚了，但之后这些年，她和父母的关系，包括宋教授和白鸟先生的关系，反而缓和了很多。三个人一起吃饭，也不是第一次了。”赤司道，“你可以选择要不要下车，如果不想去见他们，我就告诉他们是因为宴席走不开。”

白鸟脱口而出：“我不想去。”

赤司顿了下：“好，”他抬头看了眼周围，看到家便利店，“我去买点东西，回来后我们就走。”

他在便利店拿了瓶水，看着表，坐了十分钟。

回去的时候，白鸟的眼睛是红的，在他启动车子之前，白鸟问：“你可以陪我一起进去吗？”

“当然。”赤司的手包住她的手，“我本来也是要陪你一起的。”

白鸟先生准备了礼物，是本行星立体书。宋教授没准备，见他没提前商量就突然掏出个礼物，瞪了他一眼。吃饭中途宋教授借故离席了一阵，回来的时候拎了个冰淇淋蛋糕。

怎么也不能说是气氛融洽和谐的一顿饭，两个长辈之间本就有经年的龃龉，而且他们也实在不擅长怎么和14岁的白鸟相处。幸亏赤司在中间周旋，白鸟好歹吃得比上一顿宴席多了一点。

蛋糕没吃完，裹上冰袋装好，放到车后座。白鸟坐在副驾驶位，行星立体书在她腿上摊开。

白鸟道：“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吗？”

赤司道：“只是因为笨拙而已吧，叔叔阿姨也是，你也是，对这种场合都缺乏经验。”

“是因为是‘我’吗？”如果是白鸟凛，也会这么局促吗？

不是很好回答的问题。白鸟先生、白鸟凛和宋教授，姑且称作是家人的三个人，早就错过了最佳磨合期，已经不是再努力就来得及的了。26岁的白鸟凛会更自如，只是因为她已经学会了不强求。

赤司把车停到路边，道：“凛，你看。”

白鸟隔着车窗认出宋教授买的冰淇淋蛋糕品牌。

赤司道：“距离餐厅不算近呢。”

“——嗯。”白鸟应了一声，低声说，“我们走吧。”

她知道赤司的意思，他想告诉她的，是宋教授从餐厅开始为她挑选礼物的过程，这一路走过来，蛋糕店有，服装店有，礼品店也有，但都没让宋教授满意，她走了很远，才选中那个冰淇淋蛋糕。

还有，在白鸟的记忆里，因为受够了助理准备的公式化、充满少女刻板印象的礼物，白鸟向白鸟先生委婉表达过以后不必费心的想法，从那之后的节日、生日，白鸟收到的就是固定的大额进账，她很久没有从白鸟先生这里收到像礼物的礼物了。

赤司启动车子，余光里看到白鸟盯着立体书上木星的行星环看，眼睛亮亮的。因为她此刻的表情，惊喜的，甚至带着一丝只属于少女的希冀，让她虽然用着白鸟凛的脸，却能让赤司一眼看出区别。

她很高兴，虽然她不喜欢吃冰淇淋，小学没毕业就不再看这类宇宙科普读物。白鸟先生和宋教授给她的礼物，充满爱意，却不合时宜。但和昔日经年的冷漠相比，已经足够让她心满意足。

如果是他，赤司不禁想，为了让白鸟凛开心，他不介意纵容黄濑和青峰留在她身边，但他能送给14岁的白鸟什么礼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