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耶!”
陆砚青失笑,刚想跟上前去,眼前的景象又变了。
晨曦骤然被课间的喧闹声取代。
陆砚青再次睁眼,自己已站在一间熟悉又遥远的教室外头,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干净整齐的课桌上,墙上还贴着“初三·三班”的红字海报。
“班长!”
娇俏的声音响起,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将一封粉红色的信纸塞进江昭宴的抽屉里,然后像做贼一样飞快跑掉。
陆砚青站在不远处,目睹这一切,只觉胸口像被什么堵住。
陆砚青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自然不会对小女生有什么意见,他顿了一下,发现这是十六岁的陆砚青的情绪。
他向前走了两步。
十四五岁的少年正低头整理书本,穿着干净的白校服,袖口整整齐齐,鬓角几缕发微微湿润,大概是刚洗过脸。
“宴宴!”
少年抬头。
“阿陆?”江昭宴嘴角露出个温和的笑,“你怎么来了?这节是体育课吗?”
“嗯?嗯!对……你在干嘛?”
陆砚青努力维持面子,手揣进兜里,又不自觉瞟了眼那封还没藏好的信。
“你抽屉里那是什么?”
他状似不经意问道。
“哦,别人塞的,不知道是什么。”
江昭宴略微迟疑地拿起来翻看了一下。
“最近有好几个了,她们都写得差不多,我其实有点看不太懂。”
“看不懂?”
江昭宴点点头,表情认真的像在研究数理化:“这封里写‘你笑起来像春日午后的风’,是形容词吧?这句话是夸人的吗?为什么我笑起来像风?”
“……”
他耳根一热,转过头小声咕哝:“你这书呆子……问我干嘛?你不会自己查百度?”
“哦。”
江昭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果然就要拿起手机,准备开始检索关键词。
陆砚青却按住他手机:“别查了!”
少年疑惑地抬头看他。
像是被针扎了一样,陆砚青手指不自在地扣了扣桌角,声音低了几个度,“别看了,看也没用。”
他顿了顿,忽然故作嫌弃地扭开脸,嘴角却忍不住翘起来:
“我是真的搞不懂,她们怎么就喜欢你这个书呆子的!”
江昭宴“哦”了一声,慢吞吞地想了想,“为什么他们不喜欢你?”
“嗯?”陆砚青一怔。
“感觉如果我喜欢一个人,应该也是像你这样的人吧。”
陆砚青只觉耳边“轰”地一声炸响!心跳错乱,连空气都跟着烫了起来。
他嘴角僵了几秒,勉强维持着“哥们之间”的语气咳了一声,“你、你别说这种话,像什么样啊……”
江昭宴看他脸红得像煮熟的虾,歪了歪头,又认真问:“我哪里说错了吗?”
陆砚青猛地转过身,“你再多说一句我就去把你抽屉的信全部烧了!”
口是心非。
陆砚青看着高中的自己,不紧不慢地批评道。
这样是娶不到老婆的。
他嘴角却不由自主地上扬,开始期待下一幕场景。
会是他和宴宴的婚礼吗?
然而下一秒,眼前的一幕让他嘴角的笑容僵住。
迎面而来的大卡车似乎早有目标,车祸发生的太快,没有任何人来得及去阻止。
车祸的场景定格在陆砚青惊骇欲绝的瞳孔中。
几乎是同时,幻境里的陆砚青和鬼魂状态的陆砚青扑了上去,却无济于事。
嘈杂声、尖叫声、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
全都远去了。
只剩下一道洁白纤细的身影倒在斑马线上,鲜血在地面晕染开来,染红了少年的衣襟。
连带着陆砚青那封迟迟没有送出去的情书。
陆砚青看到梦里的那个自己。
彻底疯了。
车祸发生后,陆砚青调动所有关系、搜罗全城医疗资源,甚至请来了国外权威的脑神经专家。
可所有人都说:“他没有死亡,但也没有醒来的迹象。植物人的状态可能持续一辈子。”
“醒不来了。”
“放弃吧。”
“抱歉……”
直到有一天,一位老友实在看不下去,把他带去见了一位隐居多年的老者。
陆砚青以前从不相信这些。
但他还是去了。
那人须发皆白,面容如槁木,似乎早已与尘世脱节。
老者看了陆砚青一眼,只摇头说了一句话,便再不愿意开口。
“他命带血劫,此劫本不可破。”
陆砚青闻言,身形一震,几乎是本能地上前一步,声音低哑恳切:“可他还活着,哪怕只有一口气在,我都不能放弃他。”
老者不语。
下一秒,男人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求您救他。”
“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