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一条路,无疑是申请国外的专业学校,未来兴许能去到顶尖的电影公司发展,但眼下他们必须面对的问题是,钱从哪里来?
学艺术无疑是烧钱的,虽说这些钱对于闻家来说不值一提,但对于脱离了家庭的闻序来说,是横在眼前实打实的问题。
绕不开。
也牵扯出另一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你什么时候回家,”杜宁扬问:“你还是要回家的吧。”
她没法想象,也从不认为一个人能够真正彻底地脱离父母和家庭,正如她一早就料想,她和闻序只会暂时地在一起,悬浮地在一起,而不会也没法长久。
他坐在她身边,一只胳膊懒懒地搭在她的肩膀上,“不回去了,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也把你赖上了,说什么也不回去了。再说,也不一定要现在马上就实现以前的梦想,攒攒钱先吧。”
“在画室当助教可攒不到钱,”她没遮掩,直说:“只能勉强为生。”
他看向窗外摇曳的树影,轻呼一口气,坦诚地说:“嗯,我心里有数,但脑子里的弦一直绷得太紧,得先松一松,等我差不多恢复好了,就想别的办法。”
“嗯呢,不着急,”她侧过身,望着他低垂的睫,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学不了特效化妆,也可以去学化妆,学化妆不贵,……总之,本人亲测,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以赚到钱养活自己,反正最次最赖就是攒不到钱,吃白菜豆腐还是吃得起。”
这点她很有经验。
“你真的不回去了?”她又忍不住再确认一次。
“嗯,”他的声音很肯定,“不会再回去了。”
他下定决心了,那些虚假的爱,脆弱的亲情,需要牺牲自己来成全维系的关系,他都不再需要了,他要和她真诚地度过每一天,好是一天,赖也是一天。
他不会再回去了。
如果他不曾接到闻品言的电话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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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祝姚携小桃儿来访。小桃儿一进屋就瞅见了散在桌子上的纹身贴,嚷着“要贴贴,要贴贴”。
“这是大人贴的呀,等你长大了再贴吧,”祝姚显然没有预见到小孩的威力。
“要贴贴的啊,要贴贴!”小桃儿拉长了语调,“非——要——贴。”
祝姚从包里翻出一板亮晶晶的贴纸,“贴这个好不好?妈妈给你贴两个爱心耳环。”
“不,我要贴这个,我要贴舅妈的——”手脚乱舞,汪汪大哭。
这么可爱一小孩就这么进入了讨嫌阶段,把杜宁扬和祝姚的耳朵都吵木了。
“给她贴呗,我这个新买进货回来的,植物染料,没啥添加,贴在她没法舔的地方,应该没大事,”杜宁扬熟练地把小桃儿抱起来,哄她,“对吧,对吧,我们家的小桃桃儿。”
祝姚拿她没辙,给选了个小天使的图案,使唤杜宁扬给她贴上。小天使的纹身贴仿佛有奇效,贴上小桃儿咧嘴笑了两声,下一秒眼睛一眯,倒一边儿乖乖睡着了。
“还是睡着的时候可爱,”杜宁扬望着小桃儿,眼里流露出难得的母爱光辉。
“小声点,别把这祖宗吵醒了,”祝姚压低声音,“这里开业三个月了吧?赚到钱了么?”
“还没,”且不提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赶客,有时候还不收钱,白送。
“合着你回来做慈善,给淮城房东和水电做贡献,”祝姚嘴下不留情,“败家的玩意儿。哦——你是不是忙着恋爱去了?”
杜宁扬嘴角一扯,拒绝回答她的问题,“你今天是专门来惹恼我的吗?”
“哼,好心当成驴肝肺,”祝姚眼角一弯,“我是来邀请你的!”
“邀请我干嘛?”能是好事么。
“不过呢,也需要你微微帮一忙。”就知道没那么好的事。
“别拐弯抹角。”
祝姚沉沉嗓子,“咳咳”两声,“我想买一台综合美容仪。”
二十五岁之后,杜宁扬自己也会买些排灯和小美容仪,偶尔去黛溪店里蹭蹭美睫和洗脸。对于祝姚的美业需求,表示十分理解。
“买呗,我能微微帮你什么忙?”
“我说的不是那种家用的小美容仪,笨蛋,”祝姚轻车熟路地摸到电脑前,顺利猜中了杜宁扬的开机密码,点开浏览器开始搜“综合美容仪”,指着屏幕上大机器说:“我说的是这种,开店用的。”
“你要开店?”
“有这个想法。”
“茶叶铺子不做了?”
“也不是不做吧……现在网购不是热度很高么,祝贺说想把茶叶转去做电商,在网上直播干嘛的,店里就空出来了。”
“美容院用这种机器做一次贵得嘞,赚疯了,我想反正去也是给人家送钱,不如自己买一台放在店里,慢慢经营起来咯。我算了下,按市场价收费,稳定起来差不多一年半能回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