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容缩在角落,耳边是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听得余容耳朵发热,刚刚被握住的那只手还在微微发麻。
怎么就答应了陆霖昭?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被角被掀开,冷风灌入,余容刚想偏头又硬生生制止了自己的行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的脖子有多僵硬。
很快被角被重新合上,俩人中间还空着一片,陆霖昭已经躺下,身边多了一个人的感觉很奇妙。
只有小时候做噩梦了才会跑去找哥哥睡,再长大一点就算做了噩梦余容也会一个人坚强,宁愿睁眼到天亮也不会放下小小男子汉的尊严。
长大之后这是第一次。
即便已经慌张到手脚都不知道如何摆放,余容依旧梗着脖子一动不动。
俩人现在离得很近,近到陆霖昭低低地笑声余容都能听得一清二楚,震得余容耳朵发麻。
还是太亲近了,余容心想。
陆霖昭如今一个小动作,余容的感受都是千倍万倍得放大,比如刚才的笑声,比如陆霖昭伸过来的手。
陆霖昭的手比他大,指腹有温热,扣在他肩头的力道很轻。
余容感觉被触碰到的皮肤也跟着发麻,陆霖昭似乎又笑了。“你好紧张。”
“你……你干嘛?”余容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你这样很容易压着腿,腿还伤着呢。”陆霖昭柔声解释,手指依旧扣在他肩头,余容试图放松,陆霖昭轻易把人摆正后又缩回了手指。
看起来很正经的样子。
余容还以为……
没什么,他什么也没想,是太紧张的缘故。
陆霖昭刚沐浴完,身上还带着热气,热到余容感觉脸热。
宋锦和不是说过两日要下雪了么?
怎么房间里这么热。
过了一会儿。
陆霖昭问:“睡不着?”
余容手规规矩矩放在腹部,仗着眼睛被蒙住,眼睛瞪得大大的,呼吸放缓,没吭声。
又过了一会儿,陆霖昭动了,他一手压着被子一边往外面挪,半撑在枕边低头看。
房间里只留了一盏小灯,大半光影被陆霖昭身躯挡住,明暗之间一只手越过俩人中间的分界线停留在余容脸上。
那只手堪称温柔得拨开蹭乱的头发,露出被半遮住的脸,纱布之下的眼睫毛颤动不已,有一根长发跑到了余容唇边,陆霖昭拉动时余容下意识松口。
余容:“……”
想扇晕自己。
陆霖昭恍若未觉,尽职尽责给余容清理着长发,直到陆霖昭满意为止。
养伤这几日余容瘦了不少,下颌线分明,脸上不知是热得还是羞得微微泛红,耳朵也跟着泛粉,陆霖昭缩回想触碰的手,重新躺平。
刚刚折腾那一出只是给余容理头发,陆霖昭呼吸很平稳,平稳到要骗过余容。
余容依旧没动,身旁有个人很影响睡眠,余容睁着眼睛空想,同处一张床的陆霖昭没有这个烦恼,像是真睡着了。
床不大,俩个男人躺着刚刚好,再多也没有赋余空间。
余容悄悄把手拿出被子,接着一点一点慢慢往被子外面挪,身上伤口已经好得七七八八,眼睛虽然还被蒙着已经隐隐能看看光亮了,不方便的只有腿。
这难不倒余容。
余容把自己挪出被窝摸索着往床外移动,陆霖昭真的很大只,余容先是撑着手接力刚伸出一只脚轻轻搭在陆霖昭腿上,横生出一只手带着热意袭来,那只手圈住余容的腰,一使力把余容拉着躺下。
身下的被子很厚实,余容没摔痛,陆霖昭禁锢的力气太大余容一时半会儿挣脱不开。
“要去哪?”
陆霖昭似乎是被他吵醒了,嗓子暗哑,手也抱着余容不放。
余容老实道:“喝水。”
“我给你倒。”
陆霖昭说着坐起来,手掌箍着余容的腰把人往身上拖,低头用脑袋顶在余容后背蹭着,像是在醒神,蹭完又把人塞回被子里自己下床去倒水。
余容僵在床上,被蹭过的地方连带着脖颈还还在发麻。
睡前烧开的水现在凉得透底,陆霖昭穿上外衣去厨房重新烧,余容听到门合上时也跟着重重呼出一口气。
默默从枕头下拿出之前跟宋锦和借的扇子慢慢扇着,试图降温。
陆霖昭回来很快,余容坐在床上咕嘟咕嘟喝了水自觉躺进了被窝中,特地兑了冷水,余容只喝了一半陆霖昭默默把剩下半杯喝完重新回到床上。
早早躺下的余容已经开始新一轮装睡,陆霖昭没什么睡意,他枕着手臂看床顶。
“后天会下雪。”陆霖昭说。“传风谷外有一片梅林,花期将尽,届时我带你去看?”
房间里没有别人,余容抿着唇半晌应了一声:“好。”
已经夜半,睁了半宿眼的余容也抵不住困意,渐渐睡熟。
陆霖昭听着耳边浅浅地呼吸声,默默侧身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枕边人,被子里十分暖和,出门后席卷而来的风雪寒凉也慢慢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