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不敢再回去了,我怕,我怕我运动员的职业生涯在我的十八岁就结束了,都快高考了啊,”她只能看见段世的手攥紧了医院的被子,“而且我哥哥毕业也没几年,工作刚刚稳定下来,我妈妈最近店里生意也不是很好。你走之后,他们后来又引入了不少新队员,但前前后后的又走了那么六七个跟咱们同期的队员,要么回去准备走纯文化,要么回校体育队了。”
“准备回怀南继续上学走高考了?”尚誉问出这话。
“应该是了,”段世又看见她手上在转打火机,“我感觉你没变太多,至少玩打火机这个习惯上来看。”
“你哥脑子又不差,怎么着到最后也能猜出来,等他知道只是时间问题。”
“能晚点知道更好。”
外面突然有人其他人的声音,两人几乎是同时转头再对视,然后门开了,先走进来的是段洛,“段世,你的教练和队友来看你,打扰到你们了吗?有聊完了吗?”
“差不多了。”病房里一时间增添了不少人,尚誉走过去把窗户打开了些,把离病床最近的那个凳子留给了段洛,自己则是靠着墙站着。走在最后的是一位男生,高个子,穿着红白黄为主色的队服,像是刚从箭馆出来。
“尚誉,好久不见。”楚季青手上拎着水果礼盒和套装的滋补品,也没在意尚誉根本没搭理他这件事,将东西放到了床头柜,“段世,你恢复的怎么样?”
“你已经看到了。”他迟钝了一下,又看了眼旁边低头准备削苹果的段洛,“哥,我不吃苹果了,饱了,待会该吃晚饭。”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来看看你恢复的怎么样了。”
尚誉见到他几乎是是生理性的讨厌,但她现在必须要忍住,她俯下身问闻洱,“董慈哥呢?”
“出去买东西了,”闻洱看她,“你想走?”
“一点点。”尚誉看向病床那边,“但我不太放心这里的状况,等人走了吧。”
他们待的时间不长,楚季青和教练走的时候,看了她一眼。她一直看向病床那边,尚誉感觉段洛好像知道了,毕竟他也不蠢。
尚誉坐在车上,南隐卓扭头跟她说,“段洛似乎知道了点。”
“知道什么?”她问。
南隐卓很平静的话说出来不平静的事儿,“来看他的那个队友和教练,好像都不是……不是太好,他受伤应该也不是意外。”
“这东西还能看出来?原来这么明显。”
“能看出来,他们两个人一进门之后你就把窗户打开,而后退到较远的地方,你有想呕吐的倾向,但是你没去卫生间。跟段世聊天的时候,段世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第一句问他恢复的还好吗的时候,他看了他哥哥一眼才回答。”董慈继续说:“我估计他现在已经把水果和补品都扔出病房了。”
“知道的话,唯独是负担均摊,”尚誉是跟闻洱坐在后排的,外套披在身上看着窗外,揉了揉眼睛,“既然能让段世在队里留不住,能断送他最黄金的几年,也能让他哥哥丢了工作。他这次不管是事故还是人为,都已经发生了,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都来晚了。现在既然无能为力,那就先让段世按照自己的想法办。”
“我有点困。”
“要上高速了,”董慈余光扫她一眼,“你那边安全带扯不出来,卡着了,我还没等修,往闻洱旁边去,他那边的俩都没坏。扣上安全带,我要是扣分你死定了,傻孩子。”
“……”尚誉往那边错了一个身位,把安全带扣上。
车子在公路上平稳地行驶,窗外的风景不断变换,她确实有些疲惫,早上起得很早,上了半天的学,下午的时间在车上和医院度过。
闻洱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动作,他微侧过头,看到她已经睡着了。把窗户升上去之后只是轻轻地靠在椅背上,让自己的肩膀更舒服地支撑着。车子继续前行,声音变得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