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了,警察不清楚走了多久,蜿蜒曲折的一路上充满动物的鸣叫,让沉寂夜晚增添几分欢语。月光弯曲着,照亮着长夜和精疲力尽的人类,受不了的吴三纷纷踢着一旁的杂草,粗鲁的咒骂着。
吴老三是蔡正明手下的兵,长的贼眉鼠眼,脾气急躁,又爱大叫。钱大成之前和他发生过一些矛盾,两人一直不对付。
“服了,什么破地方又冷又饿又累,还不如呆在巡捕房。”
脚印消失了,警犬停在原地,用爪子不停的扒着松土。蔡仲霖拿上火把蹲下身子,看见花椒混着摆泥土。他迷惘看向周围,一阵清风轻轻拂过蔡仲霖的脸颊,他的视线定格在飘散下的一片落叶,它像一只迷失方向小虫子,搭在他的肩头。
“——蛇,有蛇。”吴三叫着。
吴三大叫一声,踢走它们,在警察不注意时,草丛里又多出现十几条翠青蛇,咬在几名警察的脚腕处,吴老三被咬伤,疼痛让他下意识的踢了一脚蛇,蔡仲霖立刻用火把蛇驱赶离开。
蔡仲霖检查着受伤的兄弟,就听吴老三骂骂咧咧的说:“什么东西,踏马的离我远点。”
钱大成无语的看着吴老三,“这些是翠青蛇没毒性,你自己非得脚贱,才招惹了它们。”
“我乐意就踢了,钱大成你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蔡仲霖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握着木棍,摇晃的微光镀在他略显躁意的脸上,“别吵了,你俩每天不互骂一遍心里是不舒服吗?这是在办案,不是做戏。听好了吴老三,你在给我乱闯祸,明天就给我拿钱滚蛋。”
蔡仲霖见吴三的第一印象是一张沾满油渍的污纸,恶心。苛扣老百姓钱财,滥用职权,但是他的二叔为了他的安全,硬要要把人塞到他身边,蔡仲霖要不是看在他是叔叔的人,早就让他滚出巡捕房了。
吴三见蔡仲霖发这么大的脾气,颤畏的一遍遍道歉,视线试探的看向蔡仲霖。
给他一点教训算了。
“行了,受伤的人原地包扎。”
蔡仲霖让几人先包扎,独自一人往上方走了将近七八分钟,隐隐约约的看清地上有车轮的痕迹,一直在往前延伸,蔡仲霖似乎看到了希望。
*
昏暗的天空上闪烁着星光,光头男像守卫一样,紧护着三当家,祈祷他能早日醒来。光头男给他盖上被子时,躺在硬床板上的三当家左手微微一抖,眼睛呈现半睁开的状态。
光头男以为自己眼花了,把手搁在半空中,左右摇晃,只见三当家动弹不得的身体,嘴巴发出微弱的声响。
光头男兴奋的大声喊着:“三当家醒了,三当家醒了。”
被安排在隔壁房屋的郭奕怀清晰的听见了,不过他的那双手难说啊。
谢少青和二当家立即去往三当家房间,三当家的声音很轻很弱,谢少青将耳朵贴近。
“大哥,我…我的手还能拿枪吗?”
谢少青征愣片刻,缓缓错开视线,安静的气氛僵持着,房间内的几人默契的对视一眼,个个把头垂着。气温临近零点时,二当家露出生硬的笑,“三哥,医生说了能好,你先好好休息。”
我的手不会恢复了,不会了。
三爷猜到了自己的手无法恢复了,把头侧向一边,故作淡定的抑制着自己的情绪,想让悲伤一点点拽出。二当家不忍看他这般,眼角流淌下透明的泪痕,蹲下小心翼翼的握住他右手,安抚着他。
“三哥,你别这样,伤口会裂的。”
三爷逐渐感觉胸口有股强烈的窒息感,一下两下挤压着肋骨,疼痛万分,崩溃不止的泪水如断了线的水珠,砸落在嘴里腻出苦涩的味道。冰凉的泪滴划过下颌、锁骨打湿了外衣。哭的通红的眼逐渐猩红,全身抖栗。
“我要蔡仲霖死,大哥,二哥帮我…帮我杀了他。”
“好!”
三当家又昏厥,好在没大问题,吩咐人离开了。
....
“嗷呜——”
阴冷的四周搭配着一声狼的嚎叫,惊动了房内的郭奕怀。
“带我见你们大当家。”
光头男听命把郭奕怀带入正厅。屋外,郭奕怀见到十几个虎背熊腰的壮汉身后配备着长枪,一直反复的巡视着周围。
微凉的风拽动着两束刺眼火把,烛光下的光亮让郭奕怀漆黑的眸子里欣赏到两只被拴着的大型狗,它们趴在地上舔啊舔,嘴角粘腻的口水的一滴滴落下,扯下银光,像极了饿狼。
郭奕怀一脚踏进门内,一眼望见一个硕大的狼头雕像,在它的下方坐着谢少青,他佩戴黑色圆框眼镜,身穿墨色大褂服装。
谢少青停在郭奕怀面前,他以前听父亲提起过郭奕怀,却没见过。谢少青目光情不自禁的被他深深吸引,并非感兴趣,而是感受到郭奕怀身上有一种淡淡的…忧郁感,他让光头男撤退,他二人独自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