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别看她现在不人鬼不鬼的,小时候很可爱很漂亮,抱着我叫爹爹。”
郭奕怀看着女孩,明白为什么把她关在这里了。
老哥抬头,“二少爷怎么会怀疑是我。”
郭奕怀道:“你想知道?”
“对。”
“你在后厨工作,只有你可以暗中下眠药,等他们都睡着,你便将刀插到他们身上,尸僵形成后你就能假装他们是自杀。你故意把那些话讲给我们听,目的就是引起我们的注意,再借放火用鬼火引起恐慌,摧毁这里。”
老哥沉默片刻,没想到他说的一字不差,“二少爷您为了一个穷人赔了性命值得吗?”
“我不会死,你知道的。”
老哥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他,反笑着自己的愚蠢,像他这类人怎么可能会和他一样轻松死掉。
老哥的悲伤开始不受控制,正如被包裹的伤口,正一片一片的撕扯开。
“二少爷你觉得我有罪,对我有罪,可是为什么,错的不该是我,可我凭什么要背负他们的责任,如果不是他们,我怎么可能会走上绝路。”
“我脏,难道他们就干净,谢少青,吃人,杀人,我连活下来都费劲了苦力,您没有权利说我是错的,这世道不公平。”
老哥转头看着女儿,眼里含泪,“我用进全力才妻儿双全,妻子没了,女儿被拐,天生异瞳,被人视为不祥之兆。到了山上,道士又说我女儿可抵御鬼怪,每到一个月,他们都要抽一次她的血,你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吗?她是我的骨肉啊。”
阴暗的色调里,光打在郭奕怀脸上,添重一层冷色。
房间里太黑了,他手里那只有一盏灯。
———属于他的灯,最后的曙光。
世道从来不公,不会眷顾穷苦人。
“先生,我还你一个公道。”郭奕怀说。
一句简短的话,他等了五十年…。
“先生”,老哥心颤了一下,他磕了一个头,下巴在抖,“多少年了,我都没能看到一个公道。二少爷谢谢您,您和蔡探长都是好人,我烂人一个,解药我没有,该死的是他们,我承认做错了事,我会给他们赔命。”
郭奕怀没吭声,他清楚就算他和女儿活下来,世人的眼光会怎么看待人不人鬼不鬼的二人。
两人互相对望着,却隔着一堵墙。
郭奕怀有种无力感,仿佛穷人就该有罪。
忽然,郭奕怀听见蔡仲霖和其他人的声音:“郭奕怀你在哪。郭奕怀,郭奕怀。”
门后面的两个黑衣人也听到警察的声音,相互对视一眼,匆匆离开。
郭奕怀听见他的声音越来越近,眼见时间不多,敞开天窗说亮话,“先生,这里还有一群孩子在哪里你知道吗?”
“我只是一个做饭的。”
“嘴唇发紫严重,手指的指头个个肥大、指甲弯曲变形,都是缺氧症状。你在面临爆炸不惧怕,说明心脏没任何问题,那就只能是长期出入空气稀薄的地方。”
老哥抬起皱皱巴巴的手,“这样吗?我还以为我也要变成怪物了。”
郭奕怀的眼神太过于复杂,他们从小没接受过教育,遇到事情陷入只会无限的恐惧,祈祷上天,若不是如此,鬼怪的事怎么会害了他的女儿。
“神鬼是虚无的,你只是生病了,我既然称呼您为先生,您值得尊重的。他们都是一个个生命,我希望您尊重他们也尊重自己,你也不想他们和你的女儿一样的下场。”
茅草屋的西边有一个山塔,老哥用手指了指左边,“那边有个山塔。”
这个塔是十几年前建造的,有些年代了。
“二少爷你是救不了他们的,你是郭家的。”老哥说。
郭奕怀没吭声,心里却是明镜。
“听过吧。”老哥笑笑,“四刻钟那里的人都会死。”
又一间房爆炸了。
茅草屋一直在抖动,物品一件件倒下 ,划伤了郭奕怀的右脸。
老哥嘴里含含糊糊的念着:“离开吧,60.59.58……52…”
两个黑衣男子本来想冲进去把人救出,但看到了蔡仲霖,便立刻喊出,“茅屋里有光。”
说完话,人一溜烟人就从蔡仲霖面前消失了。
门外闪出弱弱的光线,蔡仲霖一脚踢开门,手上举着枪,看到郭奕怀手上拿着刀,他一枪把火折子打倒。
进去,拉着郭奕怀发凉的手,回头看见老哥一动不动,顾上其他,几分钟后,茅草屋爆炸了,孩子嘶喊的声音让人胆战心惊。
两个人有惊无险的逃出,喘着粗气,要不是蔡仲霖来的及时,他会…死。
郭奕怀揉了揉发疼的骨腕。
蔡仲霖看着他抬起的手又放下,自己一点点的后退,瞧着郭奕怀静默表情,烦躁的样子毫不遮掩。
“谢谢你蔡探长。”
“嗯。”
蔡仲霖放过了他的眼睛,郭奕怀越冷静、越安静,就令人越憎恶。
明明知道稍不注意就会葬身火海,还是要进去,万一出了问题,我和郭家怎么交代。
郭奕怀到底在伪装什么,非要我陷入两难。
蔡仲霖憋了一肚子气,又不能向他撒气,他吐了一口气,“郭少爷就因为怀疑那位老哥是下毒的人就跟上去?”
蔡仲霖没控制好语气,郭奕怀听出来了。
“他的女儿被拴在里面。”
蔡仲霖愣住了。
“谢少青害了他们全家,他报复他们下了毒,所有事情是他安排的。”
“谢少青,畜牲。”蔡仲霖暗暗发誓一定要他生不如死。
说完话,他看了郭奕怀一眼。尽管如此,他没事会为了一个凶手铤而走险?
等等,救人时好像有人提醒我,难道…?
蔡仲霖回忆到刚发生的事情,想到他们的生意往来,立马明白了。
那他身上带着花椒,就是在暗搓搓的帮我,这件事也是他主动要来的,为什么帮我,又陷自己于陷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