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宫门,太阳已经到头顶正中央了。刑门那边围满了人,里里外外的都是老百姓。
“那怎么围了那么多人?”
许嗔原本没有注意到那边的,褚今然一提他们这群人都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谢修道:“算算日子,今日是那葛氏斩首之日。”
不知为何,许嗔的呼吸漏了一拍。
听到“葛氏”这两个字其他三人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许嗔,只因葛家的儿子是许嗔的学生。
“可惜了……这么好的苗子。”
千言万语化作了一句“可惜”,其实是真的可惜,原本以葛知谦的才能定可以有所作为的。
刑门前的刑台之上跪着的正是葛松擎,而刑台之下是乌泱泱的人群。
那些百姓们口中喊着“贪官该死”的话。
刑行就要开始了,许嗔加快了脚步想要离开这里。
他抬手挥了挥手道:“各位先回去吧,我还有事。”
说罢便走了。
陈冠礼本来想拦的,可谢修却道:“院首,他现下乱着呢,随他去吧。”
陈冠礼看得开,觉得人之常情,还是由着他去了。
深邃明亮的眼睛看着那刑台上的情景,还是忍不住抬头道:“稚子无辜,可惜了。”
稚子无辜,但也只能可惜了。
……
葛府外围了守皇卫,葛知谦站在偌大的府邸中盘算着时间。
他想到了昨夜去见他父亲最后一面时的场景。
昏暗的牢狱让人感到无比的窒息,他那一生贪得无厌的父亲在铁栏的另一边用着最不堪入耳的话来辱骂着他。
“后日我们便要走了,去边疆。”
“逆子!你居然还好意思提!是你去找沈澈的?你害了我整个葛家!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父亲。”
少年沙哑不清的声音在这牢狱里回荡着。
“你为我取名知谦,是为了让我知廉耻,懂谦卑。但我恨这个名字,因为你在犯下无数过错的时候一遍又一遍的告诉我……告诉我要知廉耻懂谦卑。”葛知谦的情绪逐渐不可控制,声音也变大了起来,道:“那么!你是否知廉耻?懂谦卑?”
葛松擎扒拉着铁柱,甚至都挠出血来了都不忘用那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的瞪着他那养了十几年的儿子。
“你贪财贪权!你当年一边害怕太子的权势一边为他挖财的时候、当年帮宁安侯灭许家门的时候、收了宁安侯当年在许家强抢过来的东西作为贿赂的时候!你有没有知廉耻!”
听到有关于许家的事,葛松擎大叫一声怒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当年的事分明收拾得干干净净!”
“如果我没猜错,许家的那把火是你烧的吧?”葛知谦笑得扭曲,道:“当我知道你是灭许家满门的帮凶时,我是多么的崩溃啊父亲。权贵就如此的重要吗?!我每每坐在学堂里看着许夫子是多么的愧疚啊!”
葛知谦还依稀记得几月之前的一夜他看见自己的父亲带着人下了那口井时觉得的不对劲,耐不住好奇在他们走后也偷偷的下去了。
结果却让他再也没有脸面去见许嗔了,他本以为葛松擎只是和太子勾结,却不曾想还牵扯了那么大的一桩陈年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