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一众人在屋子里商讨接下来该如何掩人耳目。
许嗔和谢修是夫子没有进去,还有一个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元桑。雏鸟在枝桠间叫唤着,许嗔抬头看着隐匿在枫树叶的鸟巢愣愣的出神,察觉到谢修一直看着自己便朝他看去。
那人朝自己勾了勾手,许嗔便瞄了眼趴在石桌上的元桑。
叫元桑正打着瞌睡才缓缓往谢修的方向挪了过去,谢修觉得奇怪道:“腿怎么了?”
“无事……”
许嗔尴尬的摸了摸脖子轻声问:“怎么了?”
谢修沉默良久,最后摇了摇头。
许嗔看着他垂下的眼眸有几分恍惚,似是看到了当年见到谢修的第一面。那时的他不像一个读书人,与如今这样非常不同,那时的谢修不爱说话,也不喜与人同行;一开始在得知元桑要在北院时谢修是抗拒的甚至是厌恶,奈何对方是皇室中人,许嗔第一次见谢修情绪外露,但很快又收敛起了所有恶意。
他什么都不愿说,也从不提起过去,许嗔也不问,因为他自己也不爱提起过去,更何况他的曾经可是这个汴京城都在茶余饭后中谈笑过的。
元桑来了溪川书院的那一夜,谢修在北院枯坐了一整夜,是许嗔发现了。
也是在那一夜他第一次听谢修提起过往。
他说他家中有一个弟弟,是个读书人;他是家里的大哥也是又当爹又当娘的,他听说军营里能混口饭吃,还有银子拿。便到了年纪就去参了军,当年他这么瘦这么黑,看起来没点劲的模样本以为选不上,可不晓得真的给他选上了,他当年就是这样军营里每日发的粗粮也不吃,带回去给弟弟吃。
弟弟听说他没吃,也跟着不吃。
谢尚暮是个实在人,他道:“阿弟不吃,阿兄先吃。”
无法,两兄弟就你一口我一口的给分了。
每月发下来的几两碎银全拿去给谢尚暮读书了,他凶哎哎的同谢尚暮道:“追夜,你一会一定要考上榜,给哥我住大宅子。”
追夜是他弟弟的字。
他说谢尚暮当时还拍着胸脯和他道:“肯定的!到时候给你娶媳妇。”
他当时笑谢尚暮大小伙不害臊。
最后,谢尚暮被皇室中人害死了,那个人也就是元钧。
谢修虽然沉默,但许嗔却读懂了他的意思。
“你疯了?”
许嗔声音压低颤声问。
“……那你以后该何去何从,北院的孩子们……”
许嗔说不下去了,他知道自己拦不住谢修的,就像当年他给柳宁茂下毒时一样,姒芸怎么劝都没用。
元桑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了转过头来道:“夫子,他们什么时候谈完咱们何事才能回汴京城啊……”
两个人吓得一激灵都没有说话,元桑就懵懵的,刚睡醒的模样看着他们两个也不说话。
屋内,元贞坐在最上方扶着额看着下面的人。
“待在宋家不是长久之计,敌军已经知道我们分开两条路了,既然如此不如接着走水路。”
听完元婳这样说,宁予第一个否认了这个想法。
“如今不能弄出太大的阵仗搞得人心惶惶,走水路虽然是万全之策可也是下下策。走,倒不如先转旨回去同二殿下说牵制好废……”
“牵制好大殿下。”
宁予平日里一口一个废太子叫习惯了,再加上他本就看不上元钧的作风,可如今元贞在这还是得注意一下言行举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