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声响起，林琅简单布置作业后就收拾起教材和保温杯出了教室。她一向不拖堂，有时候跑得比学生更快。可今天她才走下讲台，一道虚影就如疾风般闪出后门，定睛一看，第二列最后一排的位子空了。

那是她的老乔班长。

“这么着急干嘛去。”

林琅喃喃自语，没忍住好奇，紧赶两步追到楼梯口朝下望去。

这孩子奔跑的方向，是学校一楼的小卖部。

课间未过半，林乔气喘吁吁跑回来，手里拿的是一根再普通不过的糖水雪糕。她背靠后门，气都没喘匀就先把雪糕递给叶知晓。

“给。”

叶知晓回头睨她一眼，颇有点儿理直气壮地接过来。

然后在林乔诧异的眼神里，支起下巴，撕开带有冰晶的包装，咬上一大口。

“不是……”

不是给你吃的。

林乔想跟他解释，但墙上挂钟显示，这个课间仅剩最后三分钟。

算了，吃都吃了，与其浪费时间掰扯，不如再买一根。

她拿定主意说走就走，重新跑到小卖部买了支冰激凌，踩着预备铃的最后一秒回到教室。

八分钟跑了两遍四层楼，再好的体力也会透支。她腿一软跌回座位，撑着腰直喘粗气，话都说不出来。

手指被冻得通红，她来不及擦去化在袖口的冷凝水，再一次将冰激凌拿到叶知晓面前。

嘶啦——

包装纸应声剥落，林乔忍无可忍，夹杂着喘息喊出声：

“冰敷！”

她一贯是情绪稳定的人，此时却突然理解朱乐吟常说的“想给这人天灵盖开个洞”是什么心情。

叶知晓咬掉冰激凌上的奶油，从包里摸出一串钥匙放在掌心。林乔看到，其中有一把钥匙上贴着白色胶布，已褪色的标注隐约能辨认出是“队办”二字。

“校篮队办有冰袋。”

“你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早问。”

“……”

林乔至今仍坚定地认为，是那天的上课铃救了叶知晓。

周一的课程最满，放学已经是下午五点半。

通往校门的银杏小道显得格外拥挤，学生们或推着自行车，或用手机软件查询公交到站时间，三三两两谈论起新学期的趣事。

夕阳把校门铁栅栏烙成金红琴弦，叶知晓和林乔的影子一高一矮缓慢行向大门。

“我叫个车……”

林乔刚点亮打车软件，陆望川的金丝边眼镜突然切入视野。

她对这位班长搭档没什么印象，只记得背影很像理科学霸，脸长得倒是很清秀。陆望川自然地走在她身边，调出微信里的二维码：

“林乔，咱俩加个微信，方便沟通班级工作。”

林乔点点头，刚想跟叶知晓说一声等她叫辆车一起走，没想到切换软件的时间，人已经独自走远了。她不着痕迹叹了口气，迅速扫描陆望川屏幕上的二维码后，备注都没加，就先快步追上叶知晓。

他清瘦高挑的背影在一众学生中格外好认，那件橙白相间的校服穿在他身上，像不醉人的橘子味特调，气泡水与酒精跳跃着刺激舌尖，初尝淡苦，回味是甜。

林乔小跑到他身边，顺手又点开扫描界面，边走边说：

“加个微信。”

叶知晓停下脚步，单脚支着背后的校园围墙，漫不经心歪头看她。

林乔直白迎上他的打量，面不改色心不跳给出理由：

“方便拉班级群。”

叶知晓沉默将二维码伸到她的摄像头前。

嘀——

“林黛玉倒拔鲁智深”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叶知晓眉头一蹙：

“你这名字……”

林乔垂眸笑笑，手指跃动在屏幕上，为他输入备注：

“挺酷的吧。”

“挺抽象的。”

叶知晓收起手机，不经意瞥见自己跳进她通讯录的瞬间。

“叶知晓”三个字方方正正，而上方刚通过的“班长－陆”，连完整的名字都没有。

他从墙上直起身，眼中带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