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府少府令公廨。
这日子过的清闲,陆栩很是满意。
本来么,他又不像骆子期那个笨蛋一样,天天上赶着找案子查。
能到他这儿的案子,那都是经京兆府、大理寺、刑部查过一轮又一轮,集合三方之力还未能查出的案子,他一锦衣府少府令能查出什么新花样来?
更何况,这查案子本来就不关锦衣府的事儿,要不是几十年前帮了他们大理寺一次忙,到现在根本就不会有人想到锦衣府居然还能查案子。
成为百姓百官心中的罗刹阎王,心生畏惧不敢犯乱,这才是锦衣府本职。
陆栩品一口面前的香茗,叹一句春日骄阳盛景。
“跃之。”风风火火跑进来一人,正是骆子期:“这次你一定帮我!”
骆子期眼中满满都是坚定,却只换来陆栩的皮笑肉不笑:“骆大人怕不是走错地方了。”
若不是坐着的罗圈椅一动不能动,陆栩恨不得默默的背过身去只留个后脑勺给骆子期。
“跃之,”骆子期却顾不得陆栩的拒绝,直接拉了一旁的板凳就在陆栩身侧坐下:
“昨日户部侍郎丘远在京外意外死亡之事,你可知?”
陆栩慢慢地将头转向另一个方向,尽量不让骆子期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有所耳闻。”
昨日尚在清明休沐中,户部侍郎丘远同好友到京外去踏青游玩,回来的却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引起轩然大波。
骆子期身为大理寺少卿,当即就带着手下官差赶往京外,只是这丘远的尸身刚进大理寺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连仵作都尚未见到那具尸体,便有刑部来接人,美其名曰:
“骆少卿不觉得自己查这案子,僭越了么?”
陆栩侧目一瞥义愤填膺的骆子期,无奈道:“人家没说错,你是僭越了。”
“你。”骆子期一时语塞,却也知道陆栩说的在理。
户部侍郎与大理寺卿同为正三品,大奕律法也有规定,有三品以上官员涉案的案件,大理寺无权插手,理应上交刑部。
“人家替你操劳,你何必如此气鼓鼓的像只刚饱食的山雀一般,放轻松,就当是还在休沐就好。”
陆栩贴心,为骆子期斟上一杯香茗放到他面前:“尝尝,圣上刚赏的白毫银针。”
骆子期却没有这个闲心,端起茶盏一饮而尽:“我如何不知道这案子该归刑部管?若是只是如此,我为何昨日不来?”
“那你为何今日又来?”陆栩随手拿起一本在手边的册子,也不管写的是什么内容,只握在手里轻轻扇着风。
微风拂面,倒让骆子期浮躁的心定了定,再开口也不似方才那样横冲直撞:“方才我手下的去交卷宗听说了,那丘远被判定是失足跌落山崖而死,根本就算不上个案子。”
“这不是挺好。”陆栩依旧不懂骆子期急匆匆来找自己到底所为何事。
“不可能是意外。”骆子期斩钉截铁:“丘远尸身虽然大理寺的仵作没有瞧过,但是我事先看了看,他眼窝内部有伤,断不会是跌落山崖所致。”
眼窝处是面部最洼处,一般摔伤到的确不会伤及此处。
但也不是不可能。
“若是他摔伤之处有凸起的石块呢?”陆栩闭眼沉声问。
“跃之。”骆子期急道:“我又不是第一天当大理寺少卿了,他们不让我瞧丘远的尸体,还能不让我也去那同样的地方踏青么?我去了,没有。”
此话一出,陆栩方才云淡风轻的模样略收了收,骆子期说的没错,这里面的确是有疑点。
“你到底要什么?”
“你来查,查户部侍郎丘远之死。”
锦衣府早就被圣上赏了行事便宜之权,旁的没见有什么方便的地方,倒是给骆子期这小子行了大方便,有什么办不了之事就往锦衣府跑。
“你若是能有你家老爷子当年探案本事的一半,也不用月月都往我这锦衣府跑。”陆栩长叹出胸中一口浊气,眉头不自觉地就蹙了蹙。
“我家老爷子早就将属于我的那一份智谋也用干净了。”骆子期只是心虚了一瞬,面上就换成喜笑颜开。
他与陆栩自小一起长大,自然明白陆少府令说这话是同意帮他调查此案的意思。
“王捷,出去买场简单的酒席回来,我要同你家大人把酒言欢。”
只是人类的欢喜并不相通,出门置办酒席的王捷走在路上,心中十分忿忿:
骆少卿总是这样,来求我们大人办事,却一顿像样的都不请我们大人吃。
若不是自家大人也吃这顿酒席,他恨不能就在丰水河旁买只馒头让那天天来打秋风的大理寺少卿下酒。
走到巷口,王捷总觉得这罕无人至的地方与往常有什么不同,可向四周看去,又瞧不出又什么不同。
王捷回身往来处走了几步又折返,这才明白不同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