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筠迟疑片刻,还是拿起了衣架上的外袍穿上:“进来吧。”
“吱呀。”门被推开,柳慈带着一个丫鬟进门,丫鬟放下手上的东西就退下了。
她方准备睡下了,屋里的烛火,只点了两支,外室一支,内室一支,屋里的光线很暗。柳慈似乎,并没有要出去的意思。他换了一身衣裳,玄色银线云纹,大片的玄色,相较于方才那身朱红,看着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一头墨色青丝,松松垮垮地垂落在身后,用同色的丝带系着。那张脸,便在墨青的夜色中,氤氲着寒气,朦胧似月光覆面,实在出众。
“还有事?”周筠低眉,看着托盘上头的桂花甜糕出神。
“嗯。”柳慈倒是应得大大方方,顺势便坐下了。
周筠坐下,拿起桌上的醒酒汤小口地喝着。夜宴上光顾着喝酒,加上有心事,确实没吃什么。喝了几口醒酒汤,桂花甜糕的味道直直往鼻子里钻。现下只有他们俩在,周筠便也没那么多顾忌,捻了一块糕点放到嘴里。
柳慈看着周筠,她现在的样貌虽然比之前张开了好些,但,这样的场景,一下就将他拉回了儒州。方才人多,两个人都戴着面具,这会儿,周筠的举动,才是真正的卸下了防备。烛光摇曳,在她的脸上荡漾。
关于儒州的回忆,如倾盆大雨在脑海中翻涌侵袭。
“少虞。”柳慈开口唤她。
“嗯。”柳慈突然唤她,让她心下一惊,放下手上的桂花糕,看向柳慈。
“在儒州的这几年,过得可还好?”柳慈淡淡然地开口,目光,并未落在她身上。而是看着那跃动的烛光。
“都还好。”周筠轻声应了。
柳慈微微偏头,看着她一脸淡然的样子,眉头轻皱,似是想看清她。可夜色暗,烛光深幽,怎么看,似乎都看不清了。
“当真是大了,几年不见,变了许多。”柳慈垂眸勾唇应道,话语却变得凌厉了不少。
听见这话,周筠愣了片刻,这几年性子,确实变了些。
“人,总是会变的。”
“也是。”柳慈心中不觉有气,站起身,一边应声一边往外走,“现如今,成了太师嫡子,金尊玉贵,自然是今非昔比了。”
周筠喉头莫名一紧。看向柳慈的眼神,满是戒心和防备,甚至还有难以压抑的杀气。
她才到盛京,根基不稳,柳慈身为尚书嫡子,又有官职在身,若是死在府中,实在麻烦。
但是,她想不通,柳慈留她在府,到底为了什么。垂眸就瞥见了旁边的桂花甜糕,脑海里闪过那两只白狗,还有这房间的布置……
“镜明哥哥。”她开口。
柳慈听见这声,身形一顿。微微回过身,看向周筠。
周筠眉一抬,端得换了一副模样:“如此境况实在是情非得已,现如今,局面既定,由不得我,还望镜明哥哥念在少时的情分,放我一条生路。”
柳慈上下打量了好几眼周筠,他从未见过周筠如此模样,有些新奇。
他缓缓抬步,行至周筠的面前,周筠看着,并未避开。柳慈欺身靠近,他身上冷冽的桂花酿味道丝丝缠绕,钻进鼻中。呼吸喷薄在耳畔,这样近的距离,周筠有些不适,回过神来时,正要往后退,冷不丁被攀住了手臂。他用的劲不算大,却叫周筠僵怔,动弹不得。
“放你一条生路?”柳慈一字一句,声音轻得只有周筠能听见。
“我放你一条生路,你呢,你能给我什么?”他一边说着,手指顺着衣领缓缓地往下划。
周筠喉头微动,人都是会变的,这话,不仅是于她,亦于柳慈。柳慈从前可断然不会这样。迟疑片刻,抬手至腰间。
下一秒,柳慈便听得一声清脆的响声,回过神来,才意识到是什么落地。
“公子!”外头的月容同兰生听见动静,出声唤道。
“无事。”周筠淡然应声,抬手就解开了腰间的系带。
柳慈看着她,眼里的惊诧被薄怒覆盖,转瞬又变为戏谑。
一件又一件,屋里虽燃了炭,可到底,还是有些凉。最后一件单衣拉开,露出裹胸的布条。少女的胸/脯如成熟的蜜桃,被裹胸的布条紧紧的缠绕着,却依旧挡不住春色。柳慈垂眸,周筠的神色如常,看不出任何情绪,正抬手解开侧边的系带。
柳慈靠近的时候,周筠承认,她的心沉了一下。从前的柳慈,端得是彬彬有礼、尔雅温文,周筠哪里会想到,才几年不见,竟也有如此放荡模样。
柳慈抬手,指尖触碰到周筠的皮肤,一寸一寸,接过系带。
周筠等着他解开,过了片刻,毫无动静。
“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话音落下,周筠就瞧见柳慈的背影,耳尖似乎是红了些。
“周策。”
柳慈的声音倏而再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