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澈一身帝释青广袖云纹描金长袍,懒懒地靠在门边,几分纨绔之下,多的是居高临下之意。他的声音大,学堂里头的人想不听到都难。
片刻,谢怀澈的身后出现了一个穿着深绯色鹤纹长袍的胡子花白的老者。面色沉静,目光如炬,约莫就是柳慈口中的许祭酒。他皱着眉上下打量了一番周筠,肃然道:“周公子,国子监乃书香之地,若是有心想学武,也可向圣上禀明,不必此番做派。”
“大人说得是,学生有错,自是该罚。”周筠顺着他的话,并未解释什么。
“那今日你便在外头站着反省,不必进来了。”
“是。”周筠应声。
柳慈还要说些什么,被许玉林打断了,只能看着周筠在廊下站着。
周筠便一直站着直到他们散学。谢怀澈走的时候,经过她的身侧,眼神,是明显带着几分得意和挑衅的。同那日夜宴时看见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怎么不同许祭酒解释?”柳慈出来的第一句话,问的便是这个。他即便知晓在许玉林面前解释得越多,其实也无用,但周筠从前根本就不是这样的性子。
“解释不是会罚得更重?三皇子难道不就是想让我明白,这皇宫里的主次之分吗?”周筠反问,看向柳慈。
柳慈对上周筠的眼睛,此前夜宴说她长大了,只是随口,现如今当真是。
“可有受伤?”柳慈开口。
看着他关切的模样,周筠甚至有一瞬间的怀疑,那夜的人,不是柳慈。他的相貌,本就清冷出尘,在大雪的掩映下,竟也有几分神性。同那夜的他,判若两人。这会儿的柳慈,倒是有几分儒州的影子了。
周筠摇了摇头。
“太师府的事,我都听说了,若是有什么难处,大可以告诉我。”
听见这话,周筠有一瞬间的呆怔,柳慈消息灵通这件事,她并不意外,但是她有些意外,柳慈会同她说这些。
“嗯。”周筠讷讷地应声。
“周公子!”两个人还未走两步,便听得身后的声音响起。周筠同柳慈一起回头看去,就瞧见一个眼熟的面孔从远处靠近。
“陆公子。”柳慈先打了一声招呼。
对面的年轻男子一身青绿锦衣,罩着一件狐裘大氅,靠得近了,见到柳慈面上有几分讶异,但目光,却还是落在周筠脸上:“柳大人也在啊。”
周筠看着那张脸,想起来了,那是卫尉卿家的浪荡公子,陆时化。
“有事?”周筠反问,言简意赅,神色疏离。
“没事就不能找周公子聊聊天了?”陆时化笑意盎然,“早上就听闻周公子杀了三皇子好几个暗卫,第一日来国子监就得罪了许祭酒,实在是个人物!便想着认识认识!”
周筠略有些无语地看着他:“现下见到了,可以走了吗?”
“哎呀,急什么,不是都是要出宫嘛?一块一块!”陆时化全然没一点公子哥的样子,跟个二流子一样。
周筠还是头一回接触这样的人,最终什么也没说,跟着一起出宫。
“公子,无事吧!”月容一天都未曾见到周筠,乍一见到,就是满身满脸血痕,吓得赶紧上前。
确认了周筠无事才松了一口气。
“走吧。”周筠说着就要上马车。
“少虞。”
周筠回身,看向柳慈。
“不如先去我府上换一身衣裳吧。”
“为何?”陆时化正踏上马凳,听见这话,倒是先探出脑袋发出疑问。
柳慈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陆时化撇撇嘴:“行,我走。”
“不必了,多谢。”周筠应声,接着也上了马车。
兰生抱剑,看着他们说话。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样子,不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