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珠收了脚，坐回了塌上，披着外袍缩成了一团，可怜巴巴的。

“我要吃冰碗。”小公子撇着嘴，看了他一眼，长长的眼睫又垂了下来。

这话说的，伍六子恍恍惚惚地把手上的递了过去。

等乔珠欢欢喜喜接住，拈了冰镇的青脆李子送到嘴里，这才反应过来。

看着小公子一脸高兴的样子，伍六子也不好说什么。

虽说他真说什么，小公子也不会听的。

他摇头又叹气：“我的爷啊，你可知道，出事了！”

“我不知道。”乔珠回答得干脆利落，他低头认真地吮着李子，嘴里鼓囊囊的。

因为李子不够甜酸了点，小脸皱成一团。

伍六子的脸皱得更厉害。

得嘞，他忘了，自家爷是个不知事的。

刀架到脖子上，他都能不慌不忙多吃两碗饭。

李子是去核的，乔珠吃完后拿出怀里的帕子，仔仔细细擦干净了手上的汁水。

他抬头看见了伍六子一脸复杂的神情，迟疑地评价了句：“李子有点酸，不够甜。”

伍六子：……

乔珠想了想，又拣起了一枚，献宝似的递到面前：“你尝尝？”

伍六子心一暖，接过去后小公子眉眼弯弯，笑得开心。

直到被酸倒牙后，他才觉得有什么不对。

该说正事了！

乔珠抱着冰碗一点一点头，听他说完。

他心想这次的藕片好吃，脆生生的。

“公子？”

伍六子一鼓作气说完后，见小公子没有反应。

他急了，自家公子不会被吓傻了吧。

乔珠见他不说了后，含糊地应了声。

“嗯。”他看起来很乖，如果不是吃东西的话。

漫不经心的。

伍六子瞬间理会了府里大爷，平日里是怎么恨铁不成钢的。

“公子，那可是进宫啊！”伍六子再也绷不住了。

“宫里有什么不好吗？”乔珠眨眨眼，一脸茫然。

他印象中跟爹娘吃过宫宴，满当当的菜各色花样，还挺好吃的。

歌舞也好看，乐声也好听。

唯一不好的是皇宫里太大，弯弯绕绕的，容易迷路。

伍六子语塞，他怎么知道，他又没进过皇宫。

想到刚才听夫人跟老爷哭诉的，似乎如今的皇帝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为这个想法吃了一惊，虽然这么想却不好说出来。

伍六子犹疑地提了句：“听老爷夫人说，现在的圣上好像脾气不太好？”

他自觉说的很委婉了，又能把小公子吓住。

“脾气不太好？”乔珠皱了眉。

伍六子心下一松，看吧，小公子果然不喜欢脾气坏的人。

结果看到的却是乔珠眉目舒展，他颇为认真地问着：“那小六子，有大哥脾气坏吗？”

伍六子噎住了，他哪敢说大爷坏话。

不过想到大爷平日里瘟神的模样，他也不确定了。

犹豫地念叨着：“那想必是没有罢？”

乔珠松了口气：“那就好。”

哎不对，伍六子心觉又被小公子绕进去了。

他忐忑地又加上一句：“那再怎么说，大爷都是您的兄长，再怎么严厉都是为您好。可那位圣上就说不好了。”

乔珠能否听得进去另说，他正在想另一件事，眼神发亮。

乔小公子忙把冰碗放到一旁，拍拍手：“那，进宫后，我是不是就不用读书了？”

他神情有些激动，又满是期待。

伍六子眼前一黑。

他脑瓜子嗡嗡的，似乎下一刻就能听到自家公子雀跃的一句：“那我要进宫！”

“怎么就不用读书了？”冷冽的男声突兀地响起，随即院中步入如松如竹，挺拔修长的身影。

伍六子腿一软，完了。

乔珠小脸一白，大……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