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琼本来还想多说点,添油加醋些,看他这样爽快,话在口中也不知是说好还是不说好。
最后还是决定开口,给他家弟弟长点记性说得更明白些。
“是啊,宫里可没你想的那么好。”
乔珠人正高兴,话也多了,他歪歪头,有点好奇:“哥,怎么不好?”
乔琼一一数着血泪,虽然他没进过宫,但是上过朝啊!也进过御书房挨批,连夜被叫起来处理要事,饿着肚子早起点卯……
唉,不提了。
“宫里规矩多的能压死人,哪像你在家里自在。”乔琼瘪着嘴,连连摇头。
乔珠在一边听着出神,规矩,那是什么?
这也别怪他,侯府散漫,至少对于乔珠从未有过规矩一说,他爱睡懒觉就睡了,不必日日向爹娘请安,祖母在时也纵着他,桌上吃饭多说两句话侯爷夫人可高兴了,哪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呢。
他没开口问,想着听哥说就好了。
乔珠知道,要是问了阿兄能扯上一堆,最后再敲敲他脑袋,怎么连这都不懂。
乔珠下意识摸摸头,他才不想被敲脑袋呢,听嬷嬷说敲多了脑袋会变笨的。
他现在这么笨难道就是因为被敲多了脑袋?乔珠胡思乱想着。
至于乔琼说的话,他自然是左耳进右耳出。
“噢噢。”乔珠嘴上连连捧着场,实际上没听进去。
至于乔琼完全沉浸了下来。
“规矩啊,一步错了就会罚你,怎么罚?”乔琼哼哼着,“不给饭吃!”
乔琼回过神,哆嗦了一下,他一脸茫然:“啊?”
乔琼看乔珠这反应,觉得自己做的十分之对,说到点子上了。
他得寸进尺,继续恐吓着:“对!还不给觉睡,让你天天干活,打你骂你,这哪是人过的日子……”
虽然有夸大的成分,但乔琼心里莫名觉得自己说的也不错,能不挨骂吗,他这样的一月都要被骂个几次,别提其他大人了。
这么一想嘴瓢就把心里的想法顺势说了出来。
而他不知道,乔珠看着乔琼满脸忍不住的笑意,心里明白了。
哥在吓唬他。
宫里那么多饭菜,怎么会少他一口吃的呢,屋子也好大,他不占地方睡一角就行了,那么多人干活,他又什么都不会,怎么会让他干活添倒忙呢……
乔珠继续发起了呆,神游天外着。
“那皇宫是谁的地盘啊,皇帝啊!”乔琼说得张牙舞爪,提到这压低了声音,凑到了乔珠耳边神神秘秘地说道,“至于现在的那位皇帝啊,哼哼。”
乔珠有了兴致,哥终于说点不一样的了。
他眼神发亮,这个他熟,于是配合着同样小声地问道:“是坏人吗?”
乔琼语塞,他倒没想过骂什么坏人,在他眼里如今的圣上是个好的,就是脾气暴烈,手段太急躁了些,经常惹得臣子不快,私下非议。
说起朝堂政事乔琼这可就不困了,他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一一列举,带有些夸张的意味。
他想吓吓乔珠。
“对对,脾气可坏了,小心砍了你的头!”
乔琼心里洋洋得意,殊不知自己现在看起来有多幼稚。
“天天把你哥叫过去破口大骂,哪有点皇帝的样子。”他咂嘴,说的有点心虚。
“对了,还有三年前的科举舞弊案,砍了多少人,那是一片腥风血雨,人人惶恐,胆战心惊,夜不能寐啊。”
说实在的,这事乔琼没见识过,他那时候恰巧在外地做官。
“还有,七年前的江南贪腐案,啧啧,朝堂上下一道连坐,诛除了多少党羽。”
这时候乔琼还是个毛头小子,不过不妨碍他说出来在幼弟面前装模作样。
他声音压得更低了些,“你听我跟你说,尤其是十五年前的庆王谋逆大案,就是他亲手操办的,庆王府上下一个活口没留,那可是他亲叔叔啊……”
说着说着他还是有点佩服的,如此铁血手段,寻常人做不来。
更何况那时候皇帝才刚登基,根基不稳,自己还是个毛头小子呢。
乔珠听着听着打起了哈欠
为什么哥哥跟隔壁的小胖子一样,爱在背后说别人坏话呢,他困惑不解着。
随即打消了这个想法,再怎么样都是他哥哥,比小胖子好无数倍。
“哥,你渴吗?”乔珠突然出声打断了他,捧着旁边小案上的茶水,一脸认真。
乔琼抿了抿唇,正说着兴起呢被打断了,心中有些不快,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说的太多也确实渴了。
他方才的不快随之散去,化成了一片暖心。
最后乔琼似乎又成了此前端方稳重的兄长,大魏朝新起之秀,前途无量的小乔大人。
他正襟危坐,微笑着温声问:“还去吗?”
乔珠连连摇头:“不去了不去了。”
他抱住乔琼的手臂,晃了晃。
“那好。”乔琼满意地拍拍他脑袋,总算让人省心了点。
乔珠心里嘀咕着,还好,哥不念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