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乔琼深吸一口气，心中酸涩，决定说个明白。

他抚着乔珠的发顶，只道，“阿兄要离开家一会，这段时间也不能陪着你了。”

乔珠似懂非懂，“多久？”

乔琼斟酌了说了个时间，“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

乔珠竟弯了眼，“倒也没那么久。”

乔琼一愣，只听乔珠说着，“之前阿兄离开了好久好久呢。”

他恍然，乔珠应该指的是他外放做官那三年，原来他都还记得。

“阿兄可要快快回来。”乔珠抬眼，双眸清澈无波，“早些回来，还能赶上西山的红叶。”

他懊恼地皱了眉，“可惜不能去东湖看荷叶荷花了。”

乔珠对四时的计算，莫过于春觅杏桃，夏观荷，秋赏红叶，冬踏雪了。

乔琼看他还心心念念着这些，没被今事烦忧到，不禁哑然失笑。

“好，我们拉勾。”他抿着唇笑着，“阿兄一定早早回来，陪你去看西山的红叶。”

老侯爷在旁边不甘示弱，拍着肩膀道，“宝儿，别惦念你阿兄了，爹爹会去看你的。”

虽然这么多，但三人心里都知道乔珠此行是为了避祸，真上了山和侯府的联系还是越少越好，不禁苦笑。

但乔珠还是一副少不更事，不知愁绪的模样。

似乎什么都没法侵扰到他。

一直笑眯眯的，把所有的不快都抛到脑后，或者说在他脑中从未有过不快两字。

说说笑笑后，事情也就定下了。

夜里老侯爷没去管军务，乔琼没去处理公事，侯夫人也没去看账本，一家人默契地陪着乔珠收拾着七七八八明天要带上护国寺的东西。

日常要用的，大到被褥纱帐，小到衣裳鞋袜，茶具碗筷今天早就都送了上去。

乔珠挑拣的，是那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一干物件，木人泥偶，从小抱到大的布老虎，过年买的小蹴鞠球，今年春天放坏的纸鸢，一堆乔珠宝贝收藏的小东西，满满当当放了三个小箱子。

乔珠认真地留了一箱，说是阿爹阿娘想他的时候可以去看看，还送了他阿兄自己最宝贝的一个磨喝乐，虽然那还是几年前乔琼从地方调任回来，逛灯市时给乔珠买的。

乔琼看着手中掉漆的磨喝乐，听着乔珠叮嘱他要保重好自己，无奈一笑，好好收了起来。

乔珠甚至还记得房子昂，说明天他肯定要来找自己，让阿娘把这个扎的鸟雀模样的小灯笼给他，一本正经道，让他可要照顾好那一窝雀儿，说等自己回来，会跟他去逛逛灯市到时候扎个鲤鱼的灯笼让他看看，如此等等。

听得侯夫人一愣一愣的。

扭头便问乔琼缘由，乔琼想了想把乔珠做的那个梦说了出来，听说是梦里的一只金色大鲤鱼，被乔珠心心念念念叨这么几天，不免摇头笑了。

十五六岁了，还是孩子心性，一点没长大似的。

也难怪，这孩子天生的一股呆气，却叫人讨厌不得，相反珍爱的很。

收拾了半天，乔珠也累了，打起了呵欠。

念在明天动身的早，连忙让他收拾后，去睡了。

身着柔软中衣的乔珠，脸色越发雪净，裹在金线绣的被窝里乖巧极了。

他阖着眼，睡前不忘嘟囔着要他阿爹去逛逛番邦集市，看看能买买什么好东西。

他还记得乔琼明天就要离京了，没说让他阿兄去买。

乔琼本以为他早把番邦的事忘在脑后，没想到憋到了现在还记得，掖了掖被角跟他爹娘说道。

老侯爷声线粗犷，老大的一个人了竟带点哭腔，“买！买！老子把整个集市买下来都行，都给我家宝儿。”

乔琼要起身，乔珠却搂着他脖子不愿松手，依偎在他怀里小声念着，“阿兄，你明天走时一定要喊我起来，让宝儿送送你。”

他生怕兄长走时不声不响，他一醒来就不见了。

乔琼忍着泪，只道，“好，好。”

他竟也什么都说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