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向他逼近,手里举起什么,锋利尖锐,在黑夜中也泛着寒光。
你要对我做什么?树下的人儿问他了,一副好奇提问的模样,生的冰雪可人,乌黑的发泱泱垂散而下,宛如水莲,一双凤眼照人,眼瞳却圆润可爱,既不害怕也不畏惧,只有纯粹的新奇,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仿佛初生的妖,雌雄莫辨,靡颜腻理,正用他小巧尖锐的白齿,红艳如果的唇瓣,含与口中探出的舌,曳曳水光,一笔一划描摹着世间。
这样的姿容,要被手中的利刃杀死,着实有些可惜。
你刚刚做了什么?“稚妖”问道,他耸了耸鼻尖,因为夜晚霜露太重,他的鼻头被冻的通红,像一块流红的糖面团,他嗅到了什么味道,所以眉头皱起,说道:好难闻。
鬼神神差的,他在下手前对稚妖解释道:我杀了人。
带着些隐秘的恶意,他又补充道:我要杀你。
怕吗?这娇嫩的人儿,这懵懂的小妖,知道要见血,他或许会怕的慌不择路地求他,用水光滟滟的目看向他,哀求他,不要杀我呀。露出齿,露出脖,露出手腕,不盈一握的腰。
他几乎要因为这样的念头*起了,他在心底拐了个弯,忽然想,或许他不杀了这妖也可以,他要叫他伏于自己身下。
只要偷偷的,撒个谎…
杀人是什么?你要杀我?稚妖说话了,他歪了歪头,发丝也随着他的动作微晃,他的目光过于澄澈,唇瓣张开,吐出的不是珍珠,而是几乎没有什么道理的一句话。
你要杀我?稚妖懵懂。
操,他心头邪火腾起,清楚地感受到自己体内的变化,他顿了顿,随后压低声音,说:对…我要杀你,来,我教你…到我面前来…
他放轻声音,呼吸却越来越粗重,原本手上的匕首也不知在何时丢到了地上,恍恍然,恍恍然,他要叫这小妖哭出声来,撞得铃声清脆。
稚妖想了想,垂下眼,眼睫遮住他的眸,也遮住他过于直白的目光,无表情时那股非人的感觉又加重了,雪莲孤傲凌人,寒玉不可侵犯,稚妖不作懵懂之状时不似这尘间人,他心头猛地一惊,忽生一股恐意,就好像他意淫了不该意淫的人,造了罪孽。
他心里有些急,却不愿承认,只得赶忙又催那妖:你快过来。
哦…稚妖茫茫然地往前一步,走到他身前,他几乎有种想跪在这小妖脚下的冲动,只想捧他的足,然后去含,去吻。
你刚刚把那个人杀了吗?稚妖还在问,他不太关心这个双腿打颤仿佛下一秒就要跪伏在地的人,他左右看看,锁定目标,弯腰把遗落在地上的锋利之物捡了起来。
唔,抵在指间有些疼,但也仅止于此,稚妖好奇地拿着匕首,动作轻巧,没有一丝笨拙之意,他面前的人看着,目露痴迷,就好像稚妖手中的不是匕首,而是他自己。
是,是…我奉主子的命令,我把他杀了。
他痴痴地说道,甚至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稚妖还是拿着那匕首,一个面若好女的妖,出没于黑夜,眼间赤红异常,红莲糜丽,如果他以精血为食,想必会有无数人心甘情愿奉上自己的命。即使他残忍无情,无情美艳。
稚妖没有回答他,他却等不及了,身形摇晃往前,想去扑他,在他的手快触碰到稚妖的衣角时,他们在地面上的影子交织在一起,密不可分,随后,稚妖轻轻将胳膊举起,再轻轻落下,动作缓慢,血肉迸溅的声音却那样迅速。
匕首插进他的脖中,稚妖好奇的声音响起:杀人就是这样吗?
他拔出匕首,血流如注,几滴鲜血落在指尖,悄然滑落,指甲上染出朵朵红莲来,稚妖的目光看着他喉间的伤口,虽然好奇,但他眼里却无一丝波澜,冷冰冰的,注视着他血肉狰狞的丑态,只有口中问着:是这样吗?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周而复始,干脆果决,皮肉被贯穿的声音是一种错觉,绷紧的鼓面被穿破,鼓面断后,鼓才发出悲鸣。
咕……
他说不出什么话。
咕…
血流的那样多,稚妖的脸上却无分毫脏污,月光普照着他,照的他莹莹如月,照的他玉骨冰肌,照的他懵懂稚嫩,照的他仙人姿,鬼肠心。
扑通,他无法挣扎地倒下了,临死前都看着稚妖手中的那把匕首,还有他眼中闪烁的妖冶红蕊。
妖物……
妖…
稚妖看着倒在地上的他,侧头发问,神情不变,虚心求教:杀人就是这般吗?
他无法回答,血流一地,他死了。
得不到回答的稚妖簇着眉头,不明白这人怎么突然就这样不说话了,但他既然已经说不了话,稚妖把手中的匕首随意丢掉,有些无趣地看着地上的尸体,转身想走。
可他刚转身,就看到有另一个人,同样身着黑衣,把自己掩于这黑夜中,只露出如柳梢的眉,一双坚毅如鹰的眼。
稚妖与他四目相对,稚妖问他:你是谁?
问题又重新回来了。
然而这一次面前的人没有回答他,只是开口,却是向另一个没有露面的人说道:主上,琉四死了。
稚妖看着,他身旁似乎还有一人,在马车里,在帘中,夜晚昏黑,看不清人影,只有一道声音在这空荡的郊外响起,润如春风,从容不迫,字字清晰。
“是吗?”
好似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