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成许:“。”
“你走吧,别回来了。”祁承面无表情看着他说道,钻回被褥里,又闭了闭眼,用力将发潮的被子扔了下去,缩成一团,“若你还有良心便将斗篷替我盖上,不然我就冻死自己。”
林成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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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事多的小少爷,某个侍卫才捞得着松口气,捻着从包袱里翻找到的信封,一边寻药铺一边找信中提到的地方。
弦乐城靠近明都城,也算得上繁华。林成许又就近买了几包放得住的糕点,给那位小少爷留着。
他几岁时便跟着盛二皇子,在二皇子身边练就了一身的武艺,却始终没有用武之地。这还是他头回执行任务,却没想到如此之难。
祁家小家主体弱多病他听说过。在二皇子手下做事时,他总能听见这位小少爷咳,只是主仆有别,未曾打过照面,却没想到如今一见他竟病得如此厉害。
从未与人过多接触过的小林侍卫此刻满脑子的念头全都是任务还能否顺利完成。说点难听的,这位小少爷是否能顺利熬过这三个月都是未知。
看样子不能熬过三个月的小少爷此刻正在疯狂咳血。
他的肺病一直吃药也并未见轻,现如今路途颠簸更是加重。
祁承深吸了一口气,强压着胸口处的起伏,撑着床榻坐起身运气。
白发微微扬起,虚弱的人周身泛着隐隐的凉气。半晌,祁承突然睁开眼,来不及拿手帕,捂着嘴又咳了一手血。
这口淤血吐出来胸口处倒是舒服了许多。他咬牙起身,却又停下脚步,向后退了一步——一把长剑擦着他的袖子飞过,一个黑衣人跟着剑一同撞破窗户闯进来。
长剑指着漂亮精致的人,黑衣人扯唇冷笑,“你的死期到了。”
后者满脸不悦地看着破了个口子的新衣裳,又可怜兮兮地叹了口气,掩着嘴咳起来,“那真是谢过了。”
黑衣人:“?”
黑衣人不再犹豫,剑上蕴足了气朝人的脖子刺去。后者微微侧身,抬手,手掌带着凉气拍在黑衣人胳膊上,剑一个脱力掉下来,被人接在手中,稳稳戳在黑衣人鞋尖上。
黑衣人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虚弱的人,想不到他竟有如此强的内力。他当即去掏出腰间的匕首,又被后者制住手,半跪在地上,想挣也挣不开。
祁承紧皱着眉,强压着颤抖的手握住剑柄,却突然又咳出了一口血,旋即瘫倒在地。
在带着寒光的剑即将刺穿人喉间时,一把锋利的长剑率先划破黑衣人的咽喉。黑衣少年手握剑柄,跟着长剑在人颈间绕了一圈,稳稳落地。
在死去的黑衣人即将砸在倒在地上的人时,林成许眼疾手快地将又昏死过去的人捞进怀里,看着他一衣裳的血,蹙了蹙眉。
……他若是醒了看见,定会说自己。
主子说最好不要让这位小少爷生气。
无奈,林成许只好从包袱里翻找起衣裳,替人解开外面的白色外衣,这才发现他胳膊受伤了。顺手帮他包扎好伤口,换好了衣裳,林成许又看向死不瞑目的黑衣人,将破掉的衣裳盖在他脸上,不想看这张略显恐怖的脸。
已然死去的黑衣人:“……”
短短这一路上他们被刺杀了不下十次,虽说他能打,但还要保护这么个娇气的小少爷,实在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林成许叹了口气,将药熬好,特意放了糖块,放在窗边吹风晾凉,收拾干净血淋淋的地面后,扛着黑衣人从窗户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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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位小少爷再醒来时已是第二日午时了,他看着又回到自己身上的破被子沉默一瞬,扭头看向趴在桌上睡着的人身上,皱了下眉。
他会武功的事没有几人知晓,除了父亲母亲便是哥哥姐姐们,安全起见,还是要瞒着这冰块儿。
盛郁哥哥与沈哥哥说过此人可以信任。况且他们同行,他也没有可依靠之人,只能将希望寄予在他身上。
好在盛郁哥哥调教人调教得好,此人确实忠心耿耿,一路上自己如何撒泼,他都一言不发地受着——除去危及性命之时。
叹了口气,祁承又收回目光,与头顶破旧的木板沉默对视几秒。好巧不巧,木板掉下渣,不偏不倚落在漂亮的红色眼睛里。
祁承:“……”
林成许醒的时候就见祁承揉着眼睛。他一愣,还以为这位娇气的小少爷哭了,急忙上前,僵硬无措地安慰道:“公子莫哭…”
祁承狐疑地蹙起眉,顶着通红的眼睛看他,“……什么?谁哭了?”
林成许理所当然认为这是他不好意思了,抿抿唇,垂下眸,“主子说过要我护好公子,公子不必怕…有我在,这些刺客伤不到你。”
祁承沉默,撩开袖子给他看自己受伤的胳膊,“小许公子,你也不必骗我,这并不有趣。”
林成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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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药,祁承这才缓过来些,看着耳朵通红的某人,眯了眯眼,“若是热便脱了衣裳,都是男子,我断不会占你便宜。”
怕他放不开,祁承又补充道:“左右你都替我换衣裳了,该看的不该看的你都看过了。”
林成许:“!!!”
林成许真心不想与这位小少爷多说话。这位小少爷话极多,且口无遮拦,想什么便说什么,还总是说些让人误会的话……
还有刚刚,他以为他哭了才会慌乱到说出那些话,也是害怕这位小少爷撒泼再返回明都,那般任务便彻底完不成了,没想到他只是眼睛里进东西了……
小林侍卫觉得这三个月他会比小祁少爷还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