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攀黍神崖,烧粮仓、断水脉,而后,屠族。"
磷火箭撕裂夜幕时,洞主寨的青铜鼎正炖着第三轮羔羊肉。聂林婼的钩爪扣进岩缝,听着上方祭司含混的祝祷声——他们至死都未察觉,大理士卒已顺着百年藤蔓爬上绝壁。
"东南箭楼十一座,二十二人。"她比出手势,楚湛等人的弯刀已割断哨兵脚筋。上千道黑影如壁虎游墙,磷火筒精准投入粮仓通风口。
第一簇蓝焰窜上黍米堆时,聂林婼正用蛮族巫祝的骨杖撬开地窖铜锁。不计其数的黍米整整齐齐码在祭坛下,麻袋上还印着勐乃河谷的泥印。她反手掷出火折,突然听见有人用蛮语大喊,
"敌袭!是腾蛇...大理人!"
聂林婼吹了口哨,不远处几根冲天箭照亮漆黑的夜空,大理军杀入寨中。她执剑立在崖上,瞧着奔逃的妇孺撞翻盛着乳饼的竹篓,羊奶混着血水漫过孩童攥着的彩布娃娃。
她别开脸,面甲在火光中明灭不定:"速战速决。"
宋屹璋的玄甲军撞破寨门时,洞主寨已烧成赤色牢笼。
"王妃这把火,倒是省了本王清场的功夫。"兖王用长槊随意挑起挡路的蛮族稚子,一路驾马来到聂林婼身边,"但王妃慈悲,可要留几个活口炼丹?"
他扬手掷出三颗头颅,聂林婼眯眼瞧了瞧,是溪峒蛮的三大酋长。
首级滚过焦土,须发间还凝着冰碴。
聂林婼剑指他胸甲,勾唇:"王爷的耳目,比苍鹰还利。"
“不及王妃胆魄,敢用一千轻骑换五万蛮军断粮”,他踢开焦黑的黍米袋,“那王妃有无算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聂林婼无言,垂在身侧的剑锋映出玄甲军阵型。
两翼轻骑包抄溃兵,重步兵封死退路,弩手占据制高点。这不是屠戮,而是训练有素的围猎。
钢靴碾碎满地断指时,玄甲军已开始清扫战场。没有虐杀,没有凌迟,只有效率惊人的补刀——喉头一剑,心口一刺,连垂死的战马都被精准贯穿眼窝。
宋屹璋冷眼瞧着洞主寨的火光愈发冲天,突然嗤笑一声扭头问聂林婼,“你说那前线的蛮子见到这照天蜡烛,心里会想什么。”
“戏演足了,王妃。”宋屹璋卸了面甲,眸色阴鸷,“王妃这把火,烧尽了溪峒命脉,也烧热了本王的心头刺。”
聂林婼剑锋未退,冷笑道:“刺若不拔,王爷怕要日夜难安。”
“拔刺需借刀——”他骤然扬手,玄甲军阵中寒光暴起,囚龙索如毒蛇缠上大理轻骑的咽喉,“比如钊翮这柄‘钝刀’。”
后颈剧痛袭来时,聂林婼恍惚看见阿湛被长枪贯肩钉在战旗上的身影。
宋屹璋踩着阿湛的断剑俯身,"传信吧,郧国公那边的戏台,可以开始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