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不需要和Mark再联系,我也不需要知道你的消息,因为我不需要对一个陌生人来表达关心,我为什么要在意世界上最年轻富豪孩子的处境呢?我只需要在恰当的时候,将某些本应该就属于你的东西交给你而已。
只有在你这件事情上,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罪犯。但我也不会祈求你的原谅,这或许是我在Mark身上学到的唯一一件事——永远不要对受害者说对不起,那除了浪费时间没有任何作用。
在当年,我怨恨父亲执意要求我和Mark在质证桌两旁解决此事,我说如果我有了孩子,我一定不会这么对他。
然后,我放弃了你的抚养权。
有的时候我甚至会怀疑我是否爱过你,Peter,流传在血液间的情感维系不了任何东西,只有背叛和痛苦才是永恒的。
远离加州、远离美国并不会让人获得平静,我面对的东西足够多,所以伤害才会持续得更久。而远离这一切,只是让我在回到家以后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这些。我怨恨Mark吗?显然,我是的。没有人能在那个时候拍着胸脯说自己毫无感觉,Peter。但更多时候,我只是觉得自己蠢得一无是处而已。
Peter,我希望你能成长为一个正直、善良的人;但从内心出发,我更希望你像Mark而不是像我。而且我很高兴,你不像我。
这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Peter,我听见你的隐林隼扇动翅膀的声音。它现在应该停留在我身后,对不对?你也不必在门口徘徊,我能听见你的脚步声。我更希望你是在自己的邮箱里看见的这封邮件,而不是和Mark一样,在我的电脑上同步观看我的输入过程。我能容忍Mark,只是因为我已经习惯了,因为他显然不会把我说的任何一句话放在心上,但这不代表我会容忍你。
也许下次我应该拿起纸笔了。
最后我们再探讨一下我和Mark之间的关系,你似乎想要了解得更多一些。
其实我更希望你走进来,听我说,而不是选择在邮件中交流。但十分钟过去了你一直没进来,那么也许这就是我们最好的对话方式了,我会记得以后每天给你发一封邮件的,boy。
我其实很困惑于大学时候的感情。
大家都太放松了,沉溺于酒、色、药物,会轻而易举的伤害到别人,也被别人所伤害。我是一名特殊人类,很认真的上过有关特殊人类的生理课程,知道精神结合和身体结合的区别(我想你现在也开始学习了)。我从未想过会在大学时候同人结合,但或许那就是命运所在。
结合是一项很神圣的事情,但Mark那天只是无聊了,而我确实喝的有点多。然后,一瞬间,两个人就被终生绑定了,他变成了可以控制我的向导,我成为了保护他的哨兵。我们通过精神链接交流,我们的海域开始融合。
我们或许都挣扎了一下,毕竟就这样被命运强行捏在一块显得有些过于…随意?
我习惯去找他,这是应该的,哨兵保护向导、寻求向导控制的本能;Mark也习惯我侵入他的领域之中,对待自己的哨兵,他总该有些退让的。
但那是爱吗?我觉得不是,那并不是发自内心的感情,起源就不正当,而且我们双方都还在摸索自己真实的性向。但精神链接或许“绑架”了我们,当你发现你和另一人的灵魂都交融在一起的时候,你很难不觉得对方是你的唯一。
那当然是快乐的日子,就像Facebook起头一样的忙碌而快乐,但总泛着杂音,就像是一首曲子弹到副歌时候那个坏掉的音符。
于是整首曲子的和谐都被打破了。
(Did you ever love Mark?)
你问我是否爱过Mark,我觉得这个不需要答案。
人无法面对真实的自己说谎,而我给出了我所有的一切,然后拿着和解协议回家。
伤害一个爱着你的人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因为我们都最熟悉对方的软肋。
我深切意识到被列入反面教材是一件多么正确的事情,只有愚蠢的人才会听见两句呢喃就忘乎所以的赶回去,只为了在死亡协议书上签署自己的名字。
Yes.
Mark.
I loved you.
Eduardo Saver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