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他低声道,“今夜让你见识了这一桩闹剧,还逼得你不得不提起你的母亲,这都是我无能。”
他垂下一颗毛茸茸的头,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小狗。
“今后我保证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承诺。
崔令仪歪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她只是一鞭子抽在马臀上,口中呼唤了一声:“驾!”
白马扬蹄腾飞,转瞬之间已经在他面前消失了。骏马在空无一人的街巷上奔驰,惊醒沉睡中的桂花。
翌日谢珩又来,神神秘秘地交付她一样东西。
“是什么啊?”崔令仪问。
“拆开看看。”谢珩只道。
她便打开了那精致的小银匣子,里头赫然是一盒茉莉香粉。她不由失笑:“你怎么想到要送我这个啊?”
“你不是说你没有?”谢珩反问,“我瞧也没有那么难买,我只是寅时过去,便买到了。”
“寅时?”崔令仪一怔,“好早啊。”
“也还好,往日这时辰我也该去衙门了。”他笑道。
“可昨夜你不是很晚才回家吗?”崔令仪问。
“没事的。”谢珩道,“你这段日子打算给自己放几天假吗,我们一起去金陵吧。”
“金陵?”崔令仪不由瞪大了眼睛。
自从她穿越到此,每日活得像赶场一样,从没有一个休假的机会,哪怕在现代她定期还要去旅游呢,可是系统却把她当驴一样使。
“是啊,你不是说想去弄碧园吗。弄碧园是江南名园,去岁陛下巡幸江南,下榻之处正是弄碧园。”谢珩道,“正好,我也很久没有去探望过外祖父了。”
“想去想去!”崔令仪立刻在脑海之中央求系统,“我好不容易穿越来一次,大好河山一点没有游览,就这么死了我也不甘心啊。想去想去想去……”
【去吧】
“你这么通人性的吗?”崔令仪狐疑。
【不愿意去就算了】
“去!”
得到系统应允,崔令仪喜形于色:“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谢珩也笑起来:“若你准备妥当,明日便启程如何?”
崔令仪忙不迭点头:“那我今晚就收拾东西。”
回府中回禀了父亲,崔尚书不动声色:“你想去便去吧。”
“谢谢父亲!”崔令仪高高兴兴地应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崔尚书莫名其妙地咳嗽了一声。
“怎么了吗,父亲?”崔令仪停下脚步。
许久,崔尚书道:“保护好自己。”
崔令仪马上领悟了他的意思。
“我知道了,父亲。”她忙不迭点点头,“你放心吧,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的。”
如此她就踏上了前往金陵的车马。谢珩请假也很顺利,据他说陛下看他最近也无心工作,他外祖父的寿辰也快到了,便准他休沐几日,一路上俩人买了不少东西,马车都快装不下了,马车一摇一晃地走进金陵城。
天光郁郁,云雾融融。这是金陵城的八月,旧都风采如昨,秦淮歌声如旧。
八月二十七,是谢珩的外祖父穆修八十岁的生日。
穆修是先帝重臣,官至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先帝过世后,新帝猜忌于他,他急流勇退,上书乞骸骨,后带领全家人搬回金陵旧居。陛下十分感念其恩,册封其长女穆氏为皇后,为免除陛下猜忌,穆修被迫将小女儿嫁给了谢盼山。
除两女外,穆修还有一个长子,也就是谢珩的舅舅,现任金陵府学教授,其人生性淡泊,不大适应官场生活,又担心陛下猜忌外戚,因此担此闲差,掌管地方教育,主持府学事务,日渐也成为一方名儒。
因尚未成婚,崔令仪并未参加穆修的寿宴,只是当日晚上,谢珩带她去了弄碧园,说今夜他的表哥穆从南要纳妾,办了酒席,都是年轻人在,她如果有兴趣,便可以跟着去玩一会儿。
崔令仪没想太多,就跟着去了。这也是她自来到金陵后第一次迈入弄碧园,弄碧园去年曾经接驾,处处翻新,她不免觉得有些失去了古朴意趣。再来看穆从南,他是谢珩舅舅的第三子,只比谢珩大三个月,只是府中可谓妻妾成群,今日他要纳的这个妾,是金陵城中的一位有名的歌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