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猎户挥着手,迈着虚浮的脚步回了卧室,妞妞巴巴地看着大爹,嗡声嗡气的说:“大爹这个醉鬼。”
云棉笑着问:“大爹是醉鬼吗?”
“是!”妞妞杏眼透着一股韧劲儿,强调:“大家都这么说的!”
大家是谁呢?
估计也就村里那帮人了。
总之纪老头和虎子妞妞阿娘是不敢背后嚼舌根的。
云棉笑着想要帮纪路驿一起将剩饭剩菜端回去,也想洗碗筷,可纪路驿哪里会让他动手,三两下把菜端回去,三两下把碗筷洗干净。
不然怎么养的云棉白白净净,手比妞妞还光滑细腻呢?
夜晚静悄悄,风也寂静,油灯金贵,纪家不常用,可老猎户不拘小节,晚晚点亮油灯,橘黄色的暖光吹走秋夜的冷雾。云棉钻进被窝,巴巴地看着纪路驿,一旁的妞妞早已沉沉睡去,不知两个哥哥要做什么。
纪路驿一口气吹灭油灯,也进了被窝,云棉自觉地靠过去,双手环绕纪路驿的腰,在他胸膛蹭了蹭:“路驿哥哥,困……”
纪路驿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像是哄睡:“睡吧。”
老猎户喝了酒不靠谱,清醒时可不耽搁事儿,一早拉着猎来的梅花鹿、黑山羊和几只肥美灰兔子上集市,板车满的坐不上人。老猎户大腿坐着一个妞妞,纪路驿背着云棉跟在后头。
云棉小腿晃啊晃的。
“我觉得我能走路。”
云棉这样说,纪路驿像是没听到一样,丝毫不理会,云棉又温声温气地说了一遍:“路驿哥哥,我能走路的!”
纪路驿:“别吵,耳朵疼。”
待到了热闹的集市,纪路驿才将人放在地上,人挤人的,煞有其事往身边拢了拢:“别再扭着脚了。”
云棉点头答应:“好!”
纪路驿在,云棉就不需要做什么,静静待一旁就好,可妞妞都在帮忙吆喝,云棉又怎么好意思什么都不做,向纪路驿争取了好一会儿才获得收银钱的活儿,老猎户在一旁笑话他们,脸总挂着玩味的笑。
云棉兢兢业业地收着银钱,直到正午太阳热烈,摊位的猎物和石榴才逐渐见底,老猎户大气,剩下的几个石榴分给隔壁摊位的摊主,其他摊主也不都是小气的,回馈了好些果子蔬果,一片其乐融融,钱儿还在云棉手里呢,老猎户就不管不顾拉着妞妞的小手一溜烟往酒坊去了,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十里香客栈见。”
酒坊和十里香客栈相反的路线。
云棉少有与老猎户相处的日子,只知纪路驿有个打猎很厉害的师傅,却不知大爹是这样潇洒人间的性子,睁圆了眼睛,而后去看纪路驿,纪路驿也不解释,埋头将没卖出去的兔子搬山骡子车,说:“钱收好,走了。”
纪路驿跟左邻右舍摊主打了声招呼便抱着云棉坐上板车,云棉赶忙把荷包推到他手里:“好多钱!路驿哥哥,还是你拿着吧。”
云棉脸上有肉,五官清秀漂亮,战战兢兢的样子惹的纪路驿无声地笑了下,掂了掂荷包,今天进账不少,梅花鹿和黑山羊都卖了出去,都是大户人家管事收的货,价钱自然也高,惦记的事儿有了解决的法子,纪路驿心中也畅快。
十里香客栈点了好些老猎户爱吃的,连云棉喜欢的猪蹄都上了满满两大盘,云棉心里颤了颤,低头凑到纪路驿耳边问:“上那么多菜,是不是也要花很多钱?”
纪路驿低眉敛目看着这张白皙的脸蛋,就想给他好吃好喝供着,师傅在上,现下只得先顾着师傅,才点两盆猪蹄就又高兴又担心的,可怜见的。
“不担心,有钱。”纪路驿这样说。
纪路驿说什么,云棉就信什么,既然路驿哥哥说有钱,云棉心里竟就真放下了心,露出洁白牙齿,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路驿哥哥,我真是跟着你享福了。”
少年明眸皓齿,嗓音文弱动听,说跟着他享福了,纪路驿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知跟着他一起笑。
“哟,纪小子你会笑啊。”老猎户牵着妞妞回来,一把坐在他们对面,妞妞扭头看大爹,告诉大爹:“会的呀,大哥跟云棉哥哥在一起笑的就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