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

[Y]：“你喝个酒还需要买药？”

[Y]：“老人家。”

[有病]：“什么老人家，你又不常喝酒。”

[有病]：“算了，你年纪小，不懂照顾人，很正常。”

目光在停在“给你的”三个字上，林野坐直了，一个语音电话拨过去：“别。好晚了，你赶紧回家。”

好说歹没让周燃来送药，太离谱了，还真当他是十五岁啊。

林野擦干头发，洗干净毛巾，挂上晾衣架，寝室门“咚咚咚”敲响。

他放下晾衣杆去开门，外面站着隔壁寝室男生，塞来一塑料袋。

对方手里的游戏刚开，语气也匆忙：“楼下碰到燃哥了，省的他特意上来一趟——哎哎哎我开麦了啊听不见啊。”

那三盒照片里看过的药还是出现在手里。林野把它们放桌上，碰倒了桌上的玩偶，棕色小熊四仰八叉倒了下去。

林野把它扶起，那是周燃送给他的，初三毕业的小礼物。商场门口娃娃机吊来的，不值钱。

通体棕色，帽子上挂了小铃铛，用了很久的缘故，耳朵边缘透出白色，透出绷开两散根线条。它跟着他从初三到大一，他换过三个书包，它也叮叮当当地换了三个挂扣。

高三压力最大的时候，它还差点被他丢了。有一段时间周燃特别不乐意读书，他怕他们考不到同一所学校，隔三差五考他单词，问他公式，要他背语法。周燃被逼烦了，让他别管他。他气得浑身发抖，扯了小熊砸过去，关了手机，一整晚没回家。

林野不是什么出格的人，做不出多离谱的事，所谓叛逆，也就是在网吧看了一晚上台湾综艺。咋咋唬唬的嬉笑怒骂，在寂寞夜晚，天然有很强的陪伴感。他一集又一集看下去，眼睛干涩地想，他到底在做什么呢。为什么周燃去哪里对他而言那么重要。

天亮出了网吧，看见门口蹲了一个人。周燃困得眼皮都快睁不开，懒懒看他一眼，那股风骚劲倒是一点不被影响。他脚边一圈一圈的烟头，见他舍得出来了，揽过他的肩，“走呗，前面有家早餐，小笼包味道不错。”两个人就这样，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和好了。

他一直以为周燃是个心很粗的人，在那天改变了想法。他知道他在里面，但觉得他或许想一个人静一静，就没打扰。也从那一天起，林野意识到自己心底深处的，不可告人的想法，也更谨慎地隐藏，像是恶龙用尾巴圈住宝藏，伪装不可告人的秘密。

后半夜，真让周燃给说准了。酒精上头的滋味不好受。林野翻来覆去睡不着，越发清醒，而清醒不一定是好事，也会带来更多的烦躁。

他伸手拿过外套，从里面取出钱包，皮夹最里面有一个小隔，里面有一张照片。

照片主角是周燃，用拍立得偷拍的。光线偏暗，他的睡颜很安静，睫毛长而好看，棉质格纹睡衣宽松，松松垮垮地被手臂压住。

林野伸出手，去触摸这张照片，指尖仿佛触碰到周燃的肌肤，滑腻柔软，黑发松软，稍微用一点力，会把他吵醒，那双清凉的眼睛睁开，视线就会看向他。

想要被触摸的渴望，变成了月光下的影子。

林野犹豫一下，点开了手机相册，输入密码，点进了私密相册。里面是今天抓拍的，周燃的照片。

少年睡衣褪落肩头，莹白月光照在寝室一角，空旷安静环境下，低低的喘息像是不可打扰的秘密。他背脊微弓，身体曲线随呼吸声变化，由缓到重，由浅到急促，紧绷成弯曲的弓，终于因脱力而停滞。汗水从黑色短发滴落，浸湿入枕头。乌黑的眼睫毛抬起，湿漉漉的目光落在照片上。

“周燃……”

“周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