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岸继续说:“查探中我发现慧明师兄白日出寺并不会将书带出,多半在晚间利用暗道往外运书,次数算不上频繁,但算起来被偷出的书总有百本之多。”
崔拂雪瞥了慧岸一眼:“慧岸师父也知道寺中有暗道?”
慧岸双手合十喊了声“阿弥陀佛”:“探查中所发现,并且偷卖藏经阁中古籍一事慧智、慧悲两位师兄皆有参与,所得银两三人都有份。”
“你为何不告发他们三人?”
“我想过告发,与师父商量后觉得,生而为人,孰能无过,只盼他们能悔悟,早日回头是岸。”
崔拂雪学着慧岸的模样双手合十:“西善大师与慧岸师父慈悲为怀,只可惜他们不懂你们的苦心。”
慧岸转身,崔拂雪看见他耳根后有一小块胎记,形若展翅的蝴蝶,红的妖冶,配上那张冠玉般的脸,矛盾又格外和谐。
崔拂雪离开,慧岸回到西善的禅房中。
西善依旧闭着眼:“都说了?”
“是,师父,之前查到的都已告知崔施主。”
西善缓缓点头:“慧岸,去把《金刚经》拿来,我乃寺中最高位的长老,明知慧智三人所为却不予遏止,放任恶行,导致三人竟惨死佛前,此为我之罪孽,自今日起,我自罚抄经赎罪,一日不得佛祖宽宥一日不出禅房。”
“师父,”慧岸扑通一声跪下,“若说有罪,徒儿亦是罪孽深重,我眼睁睁看着师兄误入歧途不劝诫不阻止,要赎罪也该由我来赎,师父,我……”
西善不看他,已开始研墨,他打断他:“为师主意已定,你莫要再劝,去吧。”
玄清听说了江不系与贺文章的来意看了两人一眼:“平日我跟着师父整理藏经阁里的书籍,对书架上的书再熟悉不过,还二位大人请稍等。”
江不系和贺文章看着玄清搬着梯子在每一排书架前上上下下,不多时,手上已经有了一摞书。
玄清将书交给江不系,再次穿梭在各排书架之间。
崔拂雪问了话赶过来时江不系脚边已经堆了高高一摞。
“这么多?”崔拂雪惊讶。
江不系努努嘴:“没完,还有。”
只见玄清一脑袋汗的还在爬上爬下,手里捧着刚抽出来的古籍。
等全部找出来已然快到晌午。
西林大师看到眼前堆积的古籍脚一软,险些跌坐在地上。
数一遍,竟有近两百本。
“孽障,孽障啊。”他痛心疾首。
崔拂雪已将慧岸交代的一字一句复述给江不系。
江不系无不讽刺道:“大师,先别忙着骂,这些书我要带走,还有您三位好徒弟的禅房我们得搜上一搜。”
赶来的衙役中几人将书装箱,抬回公廨,几人跟着江不系去了慧智三人的禅房。
江不系动动手:“搜,仔细的搜,凡是值钱的玩意都放在这儿,让西林大师好好开开眼。”
衙役们领命进屋不多时,先后从慧智、慧悲和慧明禅房均中搜出银票。
江不系一张一张地翻:“慧智,共计六千三百五十两银票,慧悲,共计三千六百四十两银票,慧明,共计两千二百两银票,”他拍拍厚厚一沓银票,“本公子一年的俸禄不过几十两白银,比本公子还有钱,啧啧啧,早知如此我还去什么应天府,也该捞个和尚当当,拂雪,你说是也不是?”
“方丈……”一旁的小沙弥大喊了声。
只见西林大师已经晕了过去。
……
今儿中午秦淮炊烟有贵客订了席面,崔拂雪没和江不系回公廨,径直回了店里。
午市已过,雅间里的客人还没有要散的意思,崔拂雪不敢怠慢,只得嘱咐蓝田若是阿芦来了让她等等,自己有事找她。
贵客的席一直到申时才散,崔拂雪回内堂时阿芦等的趴在桌上睡着了。
蓝田要叫她,崔拂雪摆摆手,压低了声:“让她睡吧,睡醒了再说。”
阿芦似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揉着眼睛醒来:“崔姐姐,我不睡了。”
崔拂雪转身端了碗雪花酪进来:“来,趁着凉吃。”
阿芦眼睛发亮:“谢谢崔姐姐,我不客气了。”
“不用客气,”崔拂雪笑道,“是姐姐我有求于你。”
“崔姐姐又说笑,这些年我吃你的喝你的,就等着听姐姐吩咐呢。”
崔拂雪也不客套,直说:“有个叫葛雷的工匠,大报恩寺大修时他主修大雄宝殿的佛像,可四年前搬了家,不知去向,阿芦,你能不能帮着打听这个人?”
“没问题,”阿芦大口吃着雪花酪,“找到以后要做什么吗?”
“不要打草惊蛇,速来告诉我便成。”
阿芦吃完最后一勺,一抹嘴:“成,等我信。”
说着翻出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