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昨夜梦见萧公子了。"她晃着鎏金酒杯,雄黄酒的气息熏得群蛇躁动,"梦见你跪着求我亲吻。"
身后人配合的一脚踢在萧临腿弯,他如她所言,重重跪在地面:"妖女,你做梦!"
"真是无情。"庞梓悦突然甩出银鞭,最外侧的弟子瞬间坠下半丈。
青鳞蛇昂首吐信的嘶嘶声里,她赤足踩上萧临膝头:"亲一次,放一人。"
说完,庞梓悦拖着萧临走到蛇窟边缘的湿苔,让他近距离看清玄铁脚链哗啦作响的囚徒们,被倒吊在溶洞顶端。
她数着岩缝滴落的水珠,等第九声回响消散在洞窟深处,还不见萧临有动作。
“萧郎真的狠心,让你的同门师兄弟为你而死?”庞梓悦的鞭穗扫过潮湿的岩壁,三十七枚铃铛在头顶摇晃。
青鳞蛇的嘶鸣与弟子们的抽泣混作一团,像细针扎进萧临太阳穴。
庞梓悦旋身时石榴裙绽开血色的弧,她足尖轻点,最外侧的弟子便往蛇坑坠下半尺,那弟子哭着痛喊,"师兄,你就亲一下她,救救我吧。"
萧临的拳头撞在石壁上,深坑中数百条青鳞蛇昂首吐信,被吊着的弟子喉间发出呜咽,像极了猎户陷阱里听见的麋鹿哀鸣。
"他们的命,还不值你一个吻?"庞梓悦指尖晃着银钥匙,忽然贴近萧临染着晨露的衣襟,"看来你对你们师兄弟的情谊,也不过如此。"
第一个弟子坠落时,萧临握紧的拳头暴起青筋。
是刚才求饶的小师弟,他还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靴筒绣着青城派的竹叶纹,想到上月还在亲手指导他剑招,萧临痛楚地闭上眼睛。
"看着我。"庞梓悦掐住他下巴的力道几乎捏碎骨头,"好好看着因你而死的同门。"
第二个坠下去的是戒律堂执事。
那人在半空嘶吼:"萧临!你若是男人就自裁谢罪!"
话音未落便被蛇群淹没,惨叫声刺得萧临耳膜生疼。
"第三个。"庞梓悦的吐息喷在他渗血的耳垂,"是苍山派掌门的独女。"
被吊着的少女突然停止哭泣,隔着泪雾冲他笑:"萧师兄.…..别管我.….."
颈间玉佩被蛇尾扫落,碎在萧临脚边,玉上刻着"守正不阿"四字。
"你每犹豫一息,"庞梓悦的指甲陷进他肩胛骨,"就多死一个人。"
当第九个弟子发梢触到蛇信时,萧临终于动了。
"如你所愿。"他劈手夺过石桌上的酒盏一饮而尽,烈酒灌下,辛辣液体混着唇间血腥味,烧得喉管发烫。
庞梓悦的朱唇近在咫尺,萧临将酒盏砸碎在石壁上。
他擒住庞梓悦手腕的力道足以捏断常人骨头,却见她笑得更艳。
溢出的酒顺着唇角淌进萧临领口,他忽然想起昨夜地牢里这妖女也是这般,用染血的指尖戏耍猎物。
带着雄黄味的唇狠狠压下来,这不是吻,是撕咬,是困兽最后的反扑。
庞梓悦眯起眼睛,萧临的犬齿刺破她下唇,血腥味瞬间弥漫口腔。
"够了吗?"萧临喘.息着后退,唇上沾着她的血,宛如涂了胭脂。
"不够诚心呢。"庞梓悦抚着他紧绷的脊背,像在顺猎犬的毛,"要像对深爱之人那样。"
萧临的唇颤抖着再次压上来,庞梓悦却偏头避开,朱砂痣擦过他唇角:"萧郎这般敷衍…..."
萧临眼底泛起血丝,“你究竟想怎样?”
庞梓悦突然娇笑起来,“都说了,深爱之人,萧郎只需把我当做你心上人便可。”
深爱之人……
心上人……
萧临盯着庞梓悦颤动的睫毛,猛地扣住她后颈。
这次是真正的吻,裹着铁锈味与破晓的寒凉,莽撞得像要把彼此的血肉都揉.碎
,庞梓悦在他舌尖尝到一丝清苦。
当这个吻被迫深.入时,萧临也同样尝到更苦涩的东西。
庞梓悦的舌尖抵着银针滑进来,细微刺痛后是麻痹感,他猛然惊醒要退开,却被庞梓悦扣住后脑。
这个姿势让弟子们恰好看见他们交叠的身影,啜泣声像把钝刀搅进肺腑。
"真甜。"她推开他时轻笑,袖中窜出碧眼蛇王。
但见那蛇吞吐信子后,弟子们的哭嚎戛然而止,萧临朝下望去,坑底哪有什么青鳞蛇,只有满地扭动的菜花蛇。
洞窟回荡着庞梓悦轻快的声音:"本座怎么舍得让萧郎背负人命债呢?"
萧临心中一颤,踉跄着扶住岩壁,喉间腥甜翻涌,"你方才给我刺入了什么?"
他运气想逼出体内银针,却被庞梓悦指尖按住。
"现在开始,你每次心跳加快…..."她贴着他突起的喉结呢喃,"都会想起这个吻。"
"卑鄙…..."萧临嘶声开口,却见她指尖点在他狂跳的脉搏处。
庞梓悦唇角带着一分讥笑,"说我卑鄙,此刻萧郎却还在回味将才那一吻?"
萧临一拳砸在她耳侧,碎石簌簌落进蛇坑,弟子们劫后余生的欢呼刺耳至极,他却只听见胸腔里异常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