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没变,”蒲雅楠的额头抵着她的肩膀,“我也一直在等你。听闻你烧了国子监,我这颗心就跟麻花似的揪在一起。幸好你还活着,不然我得伤心死了。”
李顽十分歉疚:“对不起,这几年一直没能来看你,是我不好。”
“无妨,有你的信,我心里也踏实。”蒲雅楠勾着李顽的脖颈,轻叹道,“若不是月月想法子往王府里递信,恐怕我现在就要被这耗干了精血。好大一个楚王府,好大一座坟墓。”
李顽听了这,心里又油煎似的难过,赶紧解释道:“他知道我也是春秋刹的人,所以背地里时常给我使绊子。我怕给你找麻烦,只能给你递信,但没法把你的回信带出王府。”
“我什么都明白,婉儿,我早就看出来他与那人貌合神离。”蒲雅楠松开李顽,警惕地瞥一窗,小声说,“他就是个死断袖。”
李顽惊讶地捂住了嘴巴,不敢相信问:“真的?”
“真的,要不是我递不出去信,三年前我就得把这事告诉你。”蒲雅楠提起李怀玉就恨得牙根痒,不屑地“嘁”地一声,满心满腹的话顷刻间就跟洪水一样倒了出来,“当年世子快满月,他请了个戏班住府里,唱三天的西厢。你是不知道,简直就是乡下的草台班子,生跟旦连词都记不清就算了,那嗓子难听得要拗穿人的耳朵。就这,他竟听得津津有味,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
“哼。当天晚上,我吃多了在花园里消食,路过他的书房,就听见那种声音。我好奇他跟谁,就偷偷过去,透过门缝一瞧——正是扮生跟扮旦的戏子,他们三个男人,竟滚到了一张床上!”
蒲雅楠讲得绘声绘色,李顽在一边听,眼珠都要惊掉了:“三个男人?三个男人!”
李顽根本没法想象那样的画面,雅楠敢说,她都不敢想。
“对!就是三个、男人!叠罗汉似的搅在一起!简直骇人听闻、闻所未闻!”蒲雅楠咽了口唾沫,就跟看见老虎似的眼睛瞪得老大,害怕得紧紧抓着床单不撒手。
“而且!最恐怖的是!他一直在喊‘王爷’!王爷?!他这是喊谁呢?我一个外人听着都怪,那两个戏子却习以为常,就跟听不见似的!我觉着这戏班不对劲,就差人出门打听,果不其然,这是个假戏班子!跟他在一起滚的也不是戏子,而是他养的男妓!真脏啊,还好他从来不碰我,不然我真得恶心得悬梁自尽!”
“王爷?雅楠,你确定没听错?”李顽被这称呼吓得嗓音都飘了,“王爷……咱大瀚朝,有几个敢称‘王爷’的?”
蒲雅楠使劲点头:“对啊,皇室宗亲,封王的咱不都称‘殿下’吗?”
说到这,两人心照不宣地撇嘴。蒲雅楠不由得咋舌,侧眸望着李顽,轻声说:“你猜得到他喊谁吗?”
“我猜,咱们心里想是同一个人。”李顽扶住她的床沿,坐在脚凳上。双臂圈住膝盖,大气不敢出,“李氏子孙之外的王爵,才称‘王爷’。而大瀚建国一百三十五年,共有三位异性王。其他两位都由太||祖册封,没过几十年都因为犯罪被褫夺爵位。在那种时候,他怎么会叫死了五六十年的人?”
“定北王,”蒲雅楠说出这三个字之后,这口憋了好几年的气终于泄了出去,“他在定北王府住过三四年。”
“嚓……”
李顽立马警觉,赶紧捂住蒲雅楠的嘴。蒲雅楠看她口型,说的是“有人”。
二人万分惊恐地望向窗外。
蝉在聒噪,似乎还有风声。李顽死死盯着窗户,但一直没有动静,差不多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她才松开蒲雅楠。
蒲雅楠抓住李顽的袖口,问:“刚才……是有人吗?”
李顽仍盯着那扇窗户,掌心渗出汗:“是,我不会听错,刚才我们说的话,恐怕都叫人听了去。”
蒲雅楠魂都吓没了:“那怎么办?”
李顽从袖中抽出一封信,递给蒲雅楠:“他没多少日子了,照我上边说的做,或可能保住王妃之位。那人或许没走远,我这就去追。”
蒲雅楠抓住她的手,急道:“婉儿,你怎么说这话!”
李顽凑到蒲雅楠身边,伏在她耳边说:“我是来告诉你,太后要对付楚王府。你不能被他连累,得早做打算。听我的,雅楠,我不会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