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恶人先告状……”花纭咬了咬牙,反问,“李怀玉?他?——没有立足之地?究竟是谁对谁步步紧逼?”
花纭一把搡开花凛。
“李见晖”也从棺材中爬了出来。
李怀璟摘下薛桐腰间的刀,快步向太后跑去。
花凛抓住花纭的手腕,仍然劝道:“娘娘,您直接冲进去,必然会破坏阵法!会发生什么,贫道不清楚,更不知道如何应对!娘娘,请您退出去!”
“哀家不进去,那两个死人不也站起来了?!”花纭怒火中烧,将花凛甩开,“如果哀家出了事,那就是哀家命不好。”
道场下边的宗亲面面相觑,随后,就听见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太后的秘密?难不成真是她杀的?”
花纭听得很清楚,她想大声冲他们吼——“不是!我不想杀孩子!”
一直都有人嚼舌根:“动动你那脑子,天象有变,或许是巧合,不足为信;但光天化日之下,冤魂替自己说话,你好好想想,这还能不信?瞧瞧太后那紧张的样子,分明就是让他说中了!果真是她杀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花纭像个闷葫芦发不出声。
“是她杀的吗?刚才不还说,要让大理寺跟宗正寺协查,还弄来那么多证人……”
“说白了都是人家家事,孩子是妻生的还是妾生的,有那么重要?只要是殿下的血肉,不就行了?照我看,太后这么做,就是为了找个由头替自己掩盖。”
——闭嘴,你们都闭嘴。
“杀了宗亲的儿子,恐怕,是为陛下扫清障碍呢!恐怕还不是陛下,陛下毕竟是老十一的儿子,跟她没半点血缘。恐怕她这么做,是要扶……”
花纭盯着那些窃窃私语的人,拳头攥紧,牙快咬碎了。
“哀家能有什么秘密?”花纭反问“李见晖”,有些心虚地说,“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李见晖”像虫子一样在地上爬:“您在花府后院,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娘的遗物箱子打开的一瞬间,我最先看到的,是稀碎的、五官都错杂在一起的自己。
“您与他们一样,都是应该下地狱的疯子。”
——我怎么可能会下地狱?我从来没有伤害过无辜的人。
花纭不再向前走了,目光如炬,刀子似的杀向它。
——别盯着我。
她转眸望向道场外围的宗亲。
“娘娘,您是否怀疑过自己的身世?您是否怀疑过自己的父亲?您是否问过自己的亲娘,自己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花凛提起桃木剑,而花纭却抓住了他的手。
花纭摇了摇头。
“李见晖”左脚每挪一步,就拖着右脚向前蹭,衣服拖在地上,他被衣脚绊住,差点摔了个跟头。
“娘娘,您处心积虑地安排人杀我,把我从楼上推下去,又嫁祸给我的母妃我的父王,娘娘,您好狠的心!”
花纭的拳头慢慢松开,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手垂在身侧,碰到身后、李怀璟手中的绣春刀。
忽然寒光一闪。
“娘娘!娘娘!你要再杀一次我吗?!我什么都没做错!你杀我——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花纭拖着绣春刀,走得很慢:“哀家没有私心。”
“你将我从楼上推下去,又把罪责甩到母妃身上,就是为了将我父王踢出鄞都!但是,我父王从未做错过事!你为何要赶尽杀绝?!”
花纭停在“李见晖”身边,凝视着他用针缝才勉强凑齐的五官,恶心得她胃里翻江倒海。
“你想要什么?”花纭透过他的眼睛,看向另一个人,不停地笑,“什么都不是你的。”
花纭扬起刀:“我的,就永远是我的。”
“李见晖”像一只濒死的虫子,倒在地上,拼了命地向旁边躲,还不忘冲李怀璟喊:“十一叔!你就不好奇?太后的秘密究竟是什么?你都想不到!你什么都能给她,最后她给了你什么?你为她忙前忙后,你图什么?她不可能给你!她——心里!是别的——”
忽然一阵冷风吹过,“李见晖”的头颅骨碌碌地滚向道场边缘。
一股冰凉溅到花纭脸上,右胳膊抖个不停,她撇了刀,像被人抽了筋骨似的瘫坐在道场中央。
她盯着“李见晖”的头颅,三岁的孩子脑袋像个小西瓜,两颗眼珠瞪着她,花纭憎恨地吸气,捞过刀,刺向它的眼窝。
——你终于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