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璟跟盛誉在海上漂了一个半月才找到麟州岛。
这地方其实没多远,但他们找错了向导。盛誉一张嘴就有股北疆味,海边的渔民听不懂;李怀璟好声好气地说官话,他们也听不懂。
向导叽里呱啦说了一堆,他们听的云里雾里,迷迷糊糊地就上了船。到了地方才发现,岛上没有人家,却有一帮海盗。
海盗把他们当成了朝廷派来围剿他们的官兵,盛李二人还没上岛了,就让海盗们摁着头打了一顿。
笑这帮驰骋北疆草原的骑兵,到了海上竟无还手之力。又晕船又得防着海盗,叫人打的落花流水。
一行人好不容易来到麟州岛,盛誉一下船轻点人数,叫海盗打没了一千人,大半人水土不服闹了病,剩下那帮人不是晕船就是带伤,反正没力气闯麟州岛。
李怀璟刚吐过一回,听了盛誉的战报,又跑出去吐了一回。魁梧的男人出了趟海,黑了不少,也瘦了不少。
盛誉递给李怀璟一只手帕:“你晕船这么严重?”
“拿走,别给你……”李怀璟立马捂住嘴,往海的方向又跑了几步,捂着胸口快把胆汁吐出来了。
他往脸上撩了几把海水,盛誉递过来水囊,他淑过口后把水都喝干了。
李怀璟瘫坐在沙滩上,身上染了一层玫瑰色的光。
他抬头眺望远方,海鸥掠过天际,翅膀上沾满了金色的余晖。潮水漫上来,又退下去,沙滩上留下一道道蜿蜒的水痕。
盛誉背过手站在他身边:“听说麟州岛的形势比枫林寺还复杂。”
李怀璟调侃道:“你早点听说好了,咱就不来了。”
“这是楚王的老巢,”盛誉轻声说,“不来怎么知道他到底有多少秘密?别怂啊,殿下。”
李逍匆匆赶过来:“殿下,盛伯爷,楚王府府兵统领江离求见。”
李怀璟一扭头,正对上江离阴郁的脸。
“触霉头。”他低声骂道,手撑着地要站起来,盛誉很有眼力见地拉了他一把。
李怀璟两手搭在腰带上:“江统领有何贵干?”
江离开门见山:“殿下是想与伯爷一起上岛吗?”
李怀璟直撇嘴:“不然呢?本王一个人上?没走两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盛誉仔细打量江离:他穿着普通的棉布袍,未带兵器。又朝他身后瞧,除了一匹棕红色的马,岸上都是自己人,看来这江离是一个人来的。
江离:“楚王殿下说,麟州岛这一趟,殿下还是自己走为好。”
李怀璟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
江离:“麟州岛不比枫林寺,机关多,岔路多。殿下如果硬闯,恐怕这些兵士留不下十个。”
李怀璟嫌弃地说:“鬼知道你们殿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江离话跟的很快:“您也不想自己辛辛苦苦练出来的兵,最后都死在麟州岛吧?”
“自然是不想的!”盛誉在后边推了李怀璟一把,“殿下放心去吧,岸边有臣看着,出不了事。”
李怀璟回头给盛誉甩脸色,盛誉权当看不见。
“要殿下跟江统领走也可以,但我们也有条件。”盛誉直接无视李怀璟,“水,干粮,大夫,药品你们都要备齐。”
江离说:“楚王殿下早有准备,半个时辰后就会送到。”
李怀璟咋舌:“谁知真的假的?你们殿下什么时候长的良心?”
“殿下如果不信,属下可以在此等到车队来。”江离说,“等看到您想要的东西,您再决定是否与臣上岛。”
如江离所说,不到半个时辰,他们想要的东西就都送到了。李怀璟、盛誉、李逍挨辆车检查,确认粮食、药品都可以使用,才稍微放下心来。
“为何非要本王一人上岛?”李怀璟指了指身后的物资,“还有你们殿下……吃错药了?”
江离答:“岛内有想见殿下的人。”
盛誉心里顿时有不详的预感,何人想见李怀璟,又藏身于楚王的麟州岛。而楚王为了让李怀璟放下戒心,还准备了这么多东西。
这人谁啊,派头这么大?
“这……”李怀璟眼神询问盛誉。
盛誉说:“殿下放心地跟江统领走吧。”
他倒要看看楚王肚子里是什么味的坏水。
李怀璟最后一次问,直接明示盛誉:“伯爷……不随本王一起去吗?”
盛誉做了个“请”的手势:“江统领说了,只许殿下您一人上岛。”
“是,这是楚王殿下的要求。”江离说,“既然东西已经送到,殿下也该履行承诺了。”
盛誉目送李怀璟离开,李逍担忧地凑上来:“伯爷,这可怎么办?”
“轻点人数,我们回京。”盛誉拍拍李逍的肩膀,“不能再等了。”
—
李怀璟跟在江离身后,穿过幽深的地道。潮湿的石壁上渗着水珠,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响。
江离提灯在前,但微微灯火映不透黑暗。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一扇斑驳的石门。江离推开门的瞬间,一股阴风扑面而来。
有股霉味。
李怀璟迟疑片刻才迈过门槛,脚下凹凸不平,他仔细一看,地上的石板被雕刻成五爪龙,而他踩的位置正是一只龙爪。
五爪龙……不是只有皇帝才能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