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箖亲亲,我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好消息?
谢箖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打去几个字:什么好消息。
:我们发财了。
谢箖一愣。
:我最近一期杂志销量突然爆了,尤其是你那张稿子,已经上热搜了,按照合作协议,给你应有的分成。
:一百五十个。
谢箖脑子懵了一秒,打去几个字:多少?
:一百五十万。
谢箖大脑一片空白,忽然有些转不过弯来,看着墨绿色的聊天栏,半天没反应。
:个?什么意思?
:一百五十万,亲亲。
谢箖呆住了,手指微微颤抖,他皱起眉。
:真的假的?
:看看你的银行账户吧亲。
谢箖将信将疑地打开,银行卡上的数字达到了一个让他惊心动魄的境地,他愣住了。
:杂志现在不能没有你,亲,咱们再聊一下合作的事吧。
谢箖关掉手机,咸鱼似的又躺回了床上,满脑子飘的都是150。
真的假的?
他觉得自己好像被玩了。
这一天天的都是些什么鬼?
好不容易做好决定要在死前好好潇洒一次,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笔钱,好像又把他拉了回来。
他现在的积蓄,似乎真的能挽救一下他垂危可怜的生命。
谢箖躺在床上,静静地盯着天花板发呆,整个人接近一种冥想的状态,灵魂仿佛离体而去。
他觉得很多事情,自己都没有想明白。
呆了不知道多久,谢箖穿好衣服起身,打车去了寺庙。
这是本地的一座寺庙,香火很旺,据说求签很灵验,香客如流,时近中午,谢箖到的时候人头攒动,他在大殿外等了好一阵,这才排到。
其实在以前,这种事情他是不信的,谢箖是很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并不怎么相信这些。
人一生病,就会忽然变得脆弱。
谢箖来到签盒前,虔诚地拜了两下,犹豫片刻,抽出了一支签。
寿长,大吉。
他愣了一秒,又抽了第二支。
来财,大吉。
第三支。
大吉。
谢箖把签文收好,心事重重地离开了大殿,外面的世界人潮拥挤,喧闹异常。
他求签的时候只问了一个问题。
要不要去治病。
有时候这种事情很玄乎,这时候一位住持走过来,谢箖想了想,走上前去,恳切道:“大师,想请问下您,如果抽出的三枚签都是一个结果,是什么意思呢?”
住持微微欠身,说:“想必施主心里早有定数。”
谢箖一怔,低声道谢,随后快步离开寺庙,看起了本市稍好一些的肿瘤医院。
齐钧推荐的那家医院是不能去了,他消费不起,也不想再承对方的人情。
回家之后又看了几天,谢箖终于打定主意去了趟省三甲,来到陌生的诊室,把病历拿给医生看,对方是个中年人,姓王,粗略看了几眼,神色倒没有太大起伏,扶了下眼镜,对他说:“状况不太好,不过我们会尽力的。”
“好。”谢箖说。
二期来的很快,针孔扎进血管,明明是在往身体里输送着药物,却像是从血肉里抽取着什么东西,灵魂一点点干涸殆尽,那是一种极其不舒服的感觉。
比起上一次,这一回副作用明显了很多。
呕吐,反胃,失眠,咳嗽,如雨后春笋,一夜之间爆发开来。
人明明活着,身体却好像不是自己的,谢箖活到二十六岁,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浑身都痛,也没有力气。
每次化疗,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那过程仿佛无穷无尽。
医院有时候也会提供餐食,刚开始他还能吃一点,到后面完全失去了胃口,食物一进口就会恶心,只能喝点水。
瘦了很多,有时候去卫生间,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自己消瘦的脸,他本来就瘦,乍一看,整个人几乎都有些脱相了。
谢箖洗了把脸,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他不是高兴,是觉得荒唐,这副样子,还真的不能再跟沈濯见面了。
他八成能看出来。
谢箖闲的时候就喜欢翻相册,有天翻到了第一天确诊时候的图,那时候他刚出医院,去附近的小餐馆里吃了碗面,油泼的,味道还行。
一看拍摄时间,两个月前,谢箖愣了一秒。
如果不幸运的话,他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还剩下……
十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