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箖走出医院,天空昏沉沉的,像是蒙着一层雾气,他走了几步,鼻尖忽然一热,伸手摸去,揩到一手的血,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流鼻血了。
手上有血,谢箖不想让那些东西沾到衣服上,笨拙地从旁口袋里掏了一阵,勉勉强强掏出一张纸,又笨拙地擦了起来。
把废纸扔进垃圾桶,谢箖吸吸鼻子,打车回家。
他闲着没事,就打开手机看了一眼,第二期杂志的稿子画了一半,还欠着进度,点开微博,又看了看评论,麻木的心情微妙地缓解了一些。
这时候突然跳出一条通知,是微博的热搜提醒
A城首富疑为其子指定未婚妻?速看照片!二人两周前与VISEA餐厅亲密私会!
谢箖手指停了半拍,抿了下嘴唇,点进了那个热搜。
这消息的前半程,他大多也知道,陆千语是沈濯的未婚妻,尽管还没有正式的名头,但多半已经是了。
富贵公子,富贵千金,确实郎才女貌,谢箖不得不承认。
继续下滑,手指停在了一张照片上。
谢箖微微睁大了眼。
那似乎是一张偷拍照,整体有些模糊,视角非常奇怪,隔着一层玻璃,餐桌上的漂亮女人撑着脸蛋,饶有兴趣地盯着沈濯,他只有一个背影,但谢箖不会认错。
陆千语确实是难得的美人,眉眼如画,唇红齿白,看着有几分混血的意思,这样的女人做出这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来,男人很难招架住。
两人距离岌岌可危,气氛暧昧至极。
谢箖关掉了手机。
下车上楼,原本就不长的楼梯,出院之后爬得更慢,谢箖小心翼翼地扶着栏杆,走一会儿就要停下休息,喉咙烧得慌,钝钝的痛。
拿钥匙开门,谢箖换鞋进客厅,想着好久没玩游戏了,便想着挑一个玩,是个经营类型的游戏,过场动画结束,谢箖强打精神,开始规划起游戏资源,玩了一会儿,眼皮忽然困得要命,几乎睁不开。
谢箖关掉游戏,打起了手游,期间好几波操作失误,赛中队友就没忍住开麦了。
:不是?3楼是人啊?
:怎么混上这个段位的?
:老板顶号了。
:笑死,这么个破游戏都找小代,那别打排位啊。
谢箖自认游戏技术不算多好,但这个段位确实也是靠自己打上去的,他锁起眉,但没再出声反驳。
不知为什么,手指没由来地抖,接连又出现好几波失误,队友暴怒,在麦里喊的震天响,上票,投降了。
他以前不是这么菜的人。
失误也没那么多。
谢箖关掉手机,在沙发上呆了一会儿,起身做饭,他不饿,但是迫切地想要确定自己还是一个正常人,只是生了病而已,不是什么残废。
谢箖切起土豆丝,这回他很努力地控制着平衡,还好,没有切到手,他小心翼翼地拢起剩下的土豆丝,却发现被切的乱七八糟,有的粗有的细,如同初学者,他以前明明不是这样,他做饭还算擅长,他刀工很好的。
谢箖靠着墙壁一点点滑下来,他捂住头,觉得有混乱的声音从身体的某个位置往外迸。
好乱。
好乱。
接下来的几天,他似乎回到了最开始确诊的那段日子,吃吃睡睡,再就是画画稿子,赶在截稿日总算是交上去了。
熬夜,作息失常,饮食不规律。
越活越回去。
有天谢箖意外起得很早,他精神好了一些,打开电脑,正打算再开一款新游戏,这时候齐钧忽然打了个电话过来,谢箖想了想,还是接通了。
“谢箖,你还好吗?”
“嗯。”
“最近在做什么?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差不多吧,还行。”
或许是上次他态度有所松动的缘故,齐钧的语气热情了很多。
“对了,你知道德国的新疗法吗?我有看到一些资料,”齐钧顿了顿,“你可以考虑一下,愿意的话,我可以陪你去。”
“谢了,”谢箖轻笑,“你说的那个疗法,我之前就看过,费用上还差一些,等哪天攒够钱了,应该会考虑去。”
话音刚落,胸口忽然一阵劇痛,谢箖只觉得恍惚了一下,身体骤然脱力。
啪嗒——
手机掉了下来,那头似乎有些疑惑,试探性问了几句话,下一秒,响起几道急促的喊声。
“谢箖……?”
“谢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