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娇小高鼻梁,墨色鹿眼长睫毛。
薄唇微启牙似雪,耳似精灵粉透红。
(⊙o⊙)
老太太:“啊!”
“莫怕。”干净修长的手指穿过络头,用力向后拉,许是皮肤过于白皙,能够清晰地看到他手背淡青的纹路“新买的毛驴未曾驯服,无心惊扰,还请见谅。”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身着月白云纹小袖道袍腰束墨色绦带的少年郎正躬身行礼,少年身姿挺拔修长,墨发高束,通身散发着书卷气息。
“呸!说两句好话就结了?”老太太直接向后一躺,开始蹬腿哭号:“都看我老婆子好欺负呀!儿子不孝,孙哥儿克亲,现在就连个外乡人也来欺负我……”
老太太尖锐的声音极具穿透力,灰白的毛驴更加暴躁,铆足劲儿再次挣脱缰绳。老太太一个扭身赶忙向院内爬,但又哪快的过惊了的倔驴,眼见驴蹄子就在眼前,正要闭眼,就见红衣翻飞,两只色差分明的手同时抓住络头。
“柳从南?真是你呀!”袁宝儿利落收回压住瓷白指尖的手,看着他微微睁大的眼睛笑出声来。那毛驴嗯啊乱叫时袁宝儿就看了过来,见来人背影只觉有些熟悉,等那温润的声音传来,才确定是昨日见过的书生。“怎么来了十里村?可有事忙?”
柳从南极快的将视线从自己右手离开,摇摇头,直说不忙 ?(? ? ?ω? ? ?)?
“那正好,今日我就收一下歉礼。你帮我认几个字儿。”说着,便趁柳兴林不备从他手中扯出退婚书。
“你看看这什么意思,刚才瞄了一眼,这字写的难认极了。”
袁宝儿也是认字的,可架不住柳兴林深知袁宝儿认字的水平,写得多是还未教过的。
“退婚书?”柳从南看向一脸窘迫宝哥儿,虽然他已恢复成一贯的冷淡面色,但手下纸张已初见褶皱。
“是呀!你快看看这写的什么意思。”
良缘难续佳偶难成
山河为证 神佛为凭
赤绳两断各为欢喜
某知不才难令汝展颜如见檀郎
深感愧对
故执笔退婚成汝之心愿
此证
“单凭文字而言,便是被退婚一方已有心上人,为成全他和别人双宿双飞的心愿,不得已写下这退婚书。”
袁宝儿道了声谢,回手就将退婚书甩在柳兴林脸上。
怒斥道,怪不得突然写得痛快,果然是屁股通大脑,恶臭的想法一个接一个!真叫人恶心!
袁家几人皆是一脸怒气,要不是后娘拦着,袁老二怕是又要冲上去肉贴肉地理论一把。袁三爷更是气得直抖,这柳家真是欺人太甚。
本打算收了这份退婚书,保下自己的名声,就算了结这些年的情谊,可这人是铁了心想把屎盆子撇在他身上。既如此,这退婚书可真得好好写写,算清这些年的一切。
袁宝儿快步走向东厢,拿了阿娘的算盘和新的纸笔,又搬一张小桌放在了门口。
农忙刚歇,村里多的是好事儿的闲人,与其藏着掖着让大家瞎猜乱传,还不如让大家都听个清楚明白,至于这闲言碎语会不会传到安定县令的耳朵里,可就不是他要操心的了。
迅速摆好桌椅,铺平纸笔,本想喊一声柳从南让他过来,却不想一抬头正瞧见他与那倔驴较劲。
“这毛驴该是渴了。”袁宝儿脸含笑意走过去,伸手接过缰绳,把它拴在桩子上:“我阿爹已经去后院打水了,喝饱水它就不倔了。”
“拿纸笔可是要写书信?我虽只是个秀才,写不出满纸锦绣,文章却也中肯求实。”
柳从南已然看破,宝哥儿这是被退婚又要遭人大泼污水。同病相怜,自是想帮衬一把,且昨日他无意泼宝哥儿一身墨水,歉礼也不能只是读一封书信而已。
“当然!快来,你坐这儿。”宝哥儿拍拍椅子,继续道:“一会儿我把这事儿讲个明白,你替那人写一封退婚书,省得他又出花花肠子。”
一群人呆愣愣地看着宝哥儿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张嘴伸脖目光锁定,再配上老太太持续不断地嚎叫,好似一群找不到瓜田的呆头鹅。
袁三爷让老太太吵得头脑发晕,招手叫来花婶子几人,架着老太太,捂着嘴送回了老袁家。
“小后生,你是何人?”村长看着柳从南直觉熟悉,却不知在哪里见过。
“这是村长。”袁宝儿轻声提醒。
“小生柳从南,家祖柳川明,正是十里村人士。”
话落两位族老皆是一愣,柳川明是十里村第一位举人,本是光宗耀祖的人物,但进京会试时得了礼部尚书青眼,嫁给了尚书独女。
入赘这等事在这个闭塞的小村子总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因此当年就在族谱除了名。
村长也是一时语塞,不知如何询问来意。
“袁小哥儿这里事急,先将此事解决吧。”
“那我就先说,你看看怎么写。我俩幼时定亲,我十四岁那年他考过童生,自此每年笔墨纸砚多是我家供给,其间柳伯娘分别以购置新书、缴纳束脩为由,每年借银五两。而今我十九岁,他来退婚,因为下月十八就要迎娶安定县令次女龚文娇。”
袁宝儿一口气快速说完,虽然隐去细枝末节,但写一篇退婚书应是足够。
柳从南跟着叙述也将退婚书写成,没有华丽的辞藻和引经据典,只是平铺直叙,讲述事实。
“写好了,这般写是否可以?”
袁宝儿又向柳从南问了几个字,觉得他写得棒极了,好认,顺口!
“好了,你来看看吧。”
柳兴林接过,粗略一读便是血气上涌,这写的是什么!什么叫做“陈情以白,世有她美”,这不就是在讽刺自己好比陈世美!
“别再皱你那两片眉毛了,签了它,只要你不乱抹黑我,这退婚书我便不会让别人看到。”
袁宝儿看着柳兴林又开始乱转的眼珠子只觉一阵心烦,以前当他是君子,偶尔有些小心思也懒得计较。可这两天也是开了眼,原来真的可以一堆心眼子上长个人,又烂又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