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陶碗中加三勺红糖、一勺白糖、炒熟的芝麻、花生碎各一勺、少许熟面、两勺蜂蜜,和匀,再加入适量熟油,将馅料搅至轻握成团。
取醒好的烫面团,均匀等分大小若婴孩握拳,搓圆,拇指按出圆窝,加入馅料,用虎口位置旋转收紧。轻轻按压成圆饼。
凉锅凉油烧至油面微动,插入筷子可见明显气泡,放入圆饼,小火慢炸至两面金黄。
油糕出锅,金黄酥脆,圆润饱满。撕开饼皮,棕红的馅料缓慢流淌,甜而不腻,回味无穷。
袁宝儿三人正在院中聊得起劲,糖油相撞的香气便扑面而来。农忙刚过,许是多数人家不缺油水,但这宽油慢炸的东西上一次吃还要正月里的事儿。
“真的好香呀~”桃哥儿看着眼前的碗,大大的眼里都是渴望。
“再等等,小心呀,又烫到后背。”桃哥儿剜了他一眼,但并不影响袁宝儿对他的嘲笑,桃哥儿从小就嘴急,第一次吃糖包没凉透,油亮亮的糖液顺着咬开的口就淌到了胳膊,没等田叔抓住,他抬着胳膊就去舔……好在糖也降了些温度,并没真的伤到后背。
“哎~宝哥儿,他不是说修房子要找人做饭吗?找袁婶儿不就可以啦。”桃哥儿一脸真挚地看着袁宝儿,嘟囔道:“到时候我也去干活,还能吃袁婶儿做的饭。”
袁宝儿抬头,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柳从南。
“当然好,只是不知袁婶可有时间?”
“那问问不就好了,再说你那房子十天半月也住不上人,重在外围垒灶又多费不少工夫。不如,你们一家先住在我阿爹的那个老房子吧,那边正好外间有灶,做饭也很是方便。你等下,我去问问。”袁宝儿声音清脆,动作也极是利落,话音未落就起身走向灶房。
就像第一眼见到那样,袁宝儿像是夏日里盛开的花朵,热情洋溢,活力四射,阳光洒落,每片花瓣都在发光……
“不许再看啦!”桃哥儿突然出现在柳从南身后,压低了声线说着。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柳从南一抖,心底默默的谴责自己,这般盯着才刚刚认识的小哥儿属实是太过失礼。
但是!柳从南很想在心底咆哮,到底是谁教田桃儿这样吓唬人的呀!为什么阴恻恻的声音要配着皱在一起的五官,真的……很……搞笑呀。
“哼!眼珠子用不用我帮你黏在宝哥儿身上呀!”
“小生失礼。”
“我警告你,你不可以也暗戳戳地喜欢宝哥儿!”
“也?”柳从南眉眼微挑,似是含着细碎的笑意。
哼(╯°Д°)╯︵ /(.□ . \)
袁宝儿端着花生出来时只看到桃哥儿飞奔的背影。这篮子还没拿,怎的就跑回去了。
二人说定每天二十文请钱玉容做饭后,柳从南便起身告辞。
袁宝儿本想留他吃顿晚饭,但他怕阿娘忧心,便谢绝了好意。从村子到长平县骑着毛驴少说也要两刻钟,若是这毛驴再犯倔,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到呢。人生地不熟的,也是该早些返程,免得家中担忧。
晚风微凉,残阳似血,云如织锦缎带,映射着最后一丝日光。
粗陶碗里最后一块地瓜被捞出,鲜甜金黄的地瓜粘着两粒粗米,颤悠悠地被夹在的两根木筷子之间。
“我想立户。”
“啪嗒”地瓜离开木筷,灰溜溜地躺在地上。
“我不同意。”钱玉容扔下筷子,两粒粗米紧随地瓜落下。“你阿么请奇山道长给你批过命,山头火旺,趋木避土,八字轻浅,投身成小哥儿定不可立户。立户那是害你!我不同意!”
钱玉容少有的直接拒绝了袁宝儿,家中就这一个小哥儿,若不是因为一纸批文,家中早就争取立户了,何苦一直听着那堆长舌之人乱嚼舌根。
前朝腐朽,剥削黔黎,民不聊生,后又经多年战乱,人口锐减,劳力不足。故大虞朝元正三年颁布新法,规定:哥儿、女子年二十有一不嫁者,由官媒人按年龄、性别、籍贯配婚。若申报立户,则可科考、立业、随娶延嫁,但需缴纳立户银,纹银百两。
袁宝儿看了眼双手紧握一言不发的袁老二,他知道,阿爹也是不愿意自己立户的。
奇山道长道法精湛,曾为钱允儿和钱玉容卜卦,言明弟命中早亡,姐婚嫁不顺、子嗣不丰。时至今日,卦象可说是精准……因此四岁那年道长送袁宝儿的一卦被一家人奉为圭臬。
“命天定,运人为。人活于世总不能困于一纸批文。总要一试。”
“试什么试!立户后要是真出事,你让我俩怎么去和你阿么解释!你若是害怕官媒人婚配是盲婚哑嫁,那阿娘明日就请媒人来为你相看,两年时间,怎么还找不到合心意的人。”钱玉容语调持续拔高,语气中带着不可商量的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