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醇浓郁的卤汁包裹着弹润紧致的肥肠,红润油亮。切一勺混着卤汁浇在筋道爽滑的手擀面上,雪白的面条、翠绿的葱花配着棕红的汤底,雾气缭绕间,香气扑鼻。
“阿爹,你明日还要去买猪吗?”撑得直打嗝的袁宝儿终于将话问出了口。
“明日去送羊。”袁老二简短地回答着,顺便夹走了盘中最后一块辣炒猪肺。
“晨起便去还是可等到午后?”
袁宝儿继续说道:“今日我下了套子,想着明儿去趟县城呢。”
“定的就是午后,明早我跟你一起上山。”
“那我也一起去。”他话音未落,钱玉容便说道:“我去摘些花椒,挖些野姜。天冷菜园子就要罢了,正是腌菜的好时候。”
墙根儿下被遗忘的野姜终于发出属于自己的呐喊。(?Д` )
“还好阿娘提了,今儿我挖不少野姜,在筐底忘了拿出来。”
果然还是被癞蛤蟆给膈应到……
咚咚咚。
三声和缓的敲门声。
“谁呀?”袁宝儿起身去开门。
小袖道袍柳条筐,水蓝儒裙小花篮。
“阿爹,阿娘,柳从南带他妹妹过来啦。”
钱玉容听到袁宝儿的喊声就从堂屋迎了出来,边走边说:“从南来啦,吃饭没?快进来。”
“袁叔,袁婶,冒昧携家妹前来,还请见谅。”袁宝儿刚迈进堂屋,就听到他那温润的声音传来。未等袁老二夫妻反应过来,柳从南便语气郑重地说道:“此番返乡幸得袁家相助,略备薄礼聊表心意。”
话落兄妹二人齐齐俯身行礼。
钱玉容见状连忙扶起柳家小妹,假装板起脸,沉着嗓子说道:“这是干啥,都说了别见外,再这样我可真要生气了。”
袁宝儿看着他一时间动作有些卡顿,含笑接话道:“对呀,早不是跟你说了,搭把手的事儿。”
“袁婶儿莫怪,兄长不是见外,只是处事偶尔略显教条。”柳家小妹紧随着钱玉容的动作起身,脆生生地回着话。
两人离得近,柳从南抬眼便看到袁宝儿笑盈盈地看着他,略微调整心绪,轻轻颔首道:“好,以后不见外。”
看着耳根逐渐变红的柳从南,袁宝儿觉得有些想笑,长得一副清冷矜贵样子怎的这么容易害羞。
眸色浅淡的桃花眼微弯,纤长的睫羽许是因着羞涩,煽动的频率都较之前快上许多。
眼睛……还挺好看的。
咳。
随手接过柳条筐,袁宝儿对他的话产生深深的质疑。
“满筐?薄礼?”
筐上的碎花布滑落,钱玉容一愣,惊诧道:“这孩子,这是干啥?咋能拿来这么多东西。太多了,快拿回去,拿回去。”
刚刚落座的一群人又站起身开始相互推拒。
“袁叔,袁婶,这多数是我母亲早就为亲友备下的拜礼,土仪而已非贵重之物。”
几番拉扯,柳从南的声音依旧那般温润如春风过耳,不急不缓。
两张半嘴没说赢一个文弱书生,袁宝儿搬筐的时候硬是想不明白自己这张嘴到底怎么输的。
不可能。
不信。
“袁叔,袁婶,此次前来从南还有一事相求。”
“你说。”
腰间软肉一痛,寡言少语的袁老二只能找照着指示开始攀谈。
“初来乍到人生疏,盖房请人的事儿还要麻烦袁叔给长长眼。”
“你是要盖什么样儿的房子?想请村里人还是县里的匠人?”
“久居之地青砖瓦房更为得当,至于人员还需袁叔引荐。”
“你要盖几间的?”
“先盖正房和东西厢房,再围上院墙,其他的等明年春耕过后再加就好。”
“砖瓦房上梁垒墙确实需要专业的工匠,年初为我家盖厢房的工匠在北康府口碑都极好的,只是价格略高,大概需要五六十两,若是觉得可以,我就带你跑一趟。这挖土刨坑的力气活,请村里人妥当些,价格便宜也更方便你与村里人熟识。”
柳从南连连点头,此番安排可说是妥当至极。
“袁叔安排自是妥当。还要劳烦您带我跑一趟。”
“这有啥的。”
“从南要请村里人的话,最好是去趟村长家。”钱玉容本在与柳家小妹细说柳母的病情,这会儿听到他赞同,才抬头接话。
“你与村长本就是同族,若是绕过他总是不好听。”
这话说得不无道理,宗族家长自当看重。柳从南点点头,知此事不能马虎。
今日虽未登门拜访,但应给村长的礼倒是已经给了过去,其余族人只等明日敲锣开会后再一一拜访。
“那不正好,明儿你吃了早饭就再拿点儿东西去村长那儿一趟,说说这盖房请人这事儿,村会上他给你提一嘴,保你不到午时就招满了人。”袁宝儿语气轻快地说道。
橘黄色的光晕里,几人聊得畅快,笑容里也满是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