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你个不要脸的丧门星呀!”
柳家兄妹前脚刚走,尖细的嚎叫声突然响起。
伴着橘红色的晚霞,袁宝儿看到了自己逐渐下坠的好心情。
“砰砰砰。”
老太太砸门的声音逐渐暴躁。
“开门!不孝子你给我开门!我是你娘!下不出崽儿的骚狐狸精,是不是你勾着我家老二不让他开门呢。”
三人迅速收拾好桌椅,深深吸了口气,干!
哐啷。
果然是癞蛤蟆,你看,这不又趴地上了。
“阿奶!”
骤然开启的门晃倒了疯狂砸门的老太太,也露出了后面跟着的一高一矮两个小哥儿。
松哥儿本就是不敢来的,这会儿看到阿奶倒了也不敢上前扶,只能远远地问阿奶咋样了。
“你个丧门星!我打死你!”老太太抬头看到一家三口定定地瞅着,没个人伸手扶自己一把,直接就炸毛,连滚带爬地拿起柴火就往宝哥儿身上砸。
“阿奶,我们不是来打人的!阿奶。”袁柏儿见阿奶又骂上了头,赶紧劝,今儿在家可是研究好了,要来钱就行。
袁老太太一拍大腿又坐回了地上,蹬着腿开始哭嚎:“我苦命的柏哥儿呀,让这天杀的给打了还替他说话,阿奶的乖孙哥儿呀,可是苦了你了。”
得……懂了。
又又又来讹医药费了。
“袁阿奶,这么晚来叫门莫不是老糊涂找不到家了。”
“我呸!”
口水喷射而出。
年年月月练习,袁宝儿迅速闪身精准避让。
“老二你是死人啊!就由着你家这小畜生不孝,连人都不会叫了!”
钱玉容嗤笑道:“断亲都多少年了,我们宝哥儿可没叫错。”
“断你奶奶个腿儿!他从老娘肚里爬出来流血老娘的血,他说断好使吗?”
袁老太一双小眼滴溜乱转,扯着嗓子大声叫骂,更是一屁股坐在门槛上拍着大腿开始蹬腿哭号。
“袁阿奶可是忘了?断亲书白纸黑字写着,我阿爹的名字可不在你家谱下。”
“宝哥儿,你咋能这么伤阿奶的心,血浓于水,怎么总把那断不断亲的挂在嘴上”
袁柏儿蹲在她身后,使劲儿扶着后仰的阿奶,原本含糊不清的话语逐渐理直气壮,挺胸昂头极像是巡视赛场的斗鸡。
“啊啊啊啊……给我松手!”
袁老二本就不是个爱张嘴吵架的,老太太来闹的时候要是只盯着他一个人骂,他甚至连门都懒得开。当然了……袁老太太早年硬朗的时候遇到不开门是爬墙跳进来的。
吵闹怒骂就算了,次次恨不得把院子拆了那股劲儿才是真的惹人厌烦。袁老二气急了也就开始扯着她往门外扔了。
“哎哟!你这不孝顺的畜生!”许是心里惦记着给袁柏儿讨理,袁老太太顺着袁老二拉扯她的这股劲儿一个翻身,竟直直地攀在了他身上。
袁宝儿娘俩赶忙去扯,可这老太太看着干瘦,但死死拽住袁老二衣领的手却是怎么都掰不开。
老太太像是找到了绝佳的攻略地,不管三七二十一在他耳边就是一顿疯狂叫喊,污言秽语如喷井,甚至为了躲避袁宝儿两人的拉扯,开始疯狂吐口水。
袁柏儿和袁松儿早在袁老二走来时就远远地跑了出去。这会儿见阿奶一会儿拽衣服,一会儿薅头发,口水四溅唾沫齐飞的样子更是害怕,半点儿不敢近前。
“啊啊啊!小贱人!你敢薅老娘头发!呸呸呸!”
钱玉容哪舍得自家相公这般被打,不闪不躲径直去薅她头发。
鬓边头发稀薄不好抓,但抓起来的痛感却是头顶浓密处十倍不止。老太太吃不得疼,转身就要去打她,袁老二大手一抓,拦下那冒着寒光的指尖。
闪身一甩,直接将老太太拎了起来,一个跨步把人送了出去。
“啊!不孝顺的丧门星啊!你就这么对你娘就不怕遭报应吗?”
这般哭闹大家早就见惯不怪,老太太恨不得月月来,时而那眼神儿好像恨不得要生吃了袁老二。这会儿一群人远远地围着都不敢劝,更不敢大声说话。袁老太太骂人一个能顶下百八个,这种时候谁要是劝了,怕不是自家祖坟都能被她骂到底。
远远瞧见自家大儿子跑来的身影,老太太骂得更是起劲:“老头子你死得惨啊,那丧门星克的你死都没得个整装,你要是地下有灵,你就显灵劈死这一家孽障吧。”
“我呸!自己不检点死了没人管,反倒还怨起我家哥儿了。”钱玉容揉着自个儿头皮,时而砸两下臌胀的太阳穴,心想这会儿怕是气急了,怎么觉得眼前所见一切都在跟着心脏狂跳。
“袁阿奶,我可跟你不是一家人,丧也不丧你的门呀。”
“丧门星!你就是丧门星,克死阿么又克死阿爷!早早分家有啥用!凭着我肚子里流出来的血你都克的我家不得安生!呸!”
“那不对呀,靠你那点儿血我怎么不先克你呀!”
“小死崽子!你咒我!”
袁老太太顾不上再哭,脱鞋就朝袁宝儿砸过去。见他躲过,又脱下一只高高举起,赤脚跑过去就要往他头上砸。
轰隆。
惊雷炸响。
“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