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翕偏过头去,不再盯着他看,爽快道:“行,交给我吧。虽然本仙刚从上一个任务中脱身,也厌烦了这种事情,但毕竟是小冰块儿出口相求,哪儿有不帮的道理,嗯?”说着,静翕还十分欠揍地用胳膊撞了两下邬玄烛的手臂。
“……”邬玄烛,“站好了。”
“切,没趣啊小冰块儿,若我当年跟了你这么个师尊,岂不郁闷死……”
说完,静翕期待地看着邬玄烛的面部表情,希望这句话起码像个石子一样激起邬玄烛那湖常年风平浪静的湖水一阵水花,能够有幸看到他气急败坏的样子,不过他早该想到了,这种万年将赛雪欺霜的表情挂脸上以示众人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区区一句没什么伤害的话语而恼羞成怒。
只见旧谙上仙在路灯照耀下显得波光粼粼的漂亮眼珠子动都没动一下,波澜不惊地目视前方,仿佛什么也没听见,或者说,他自己也这么认为。
静翕上仙兴致勃勃丢下的石子别说激起什么水花了,连打水漂而过的涟漪都不曾看见,石子直接被湖水给吞了。
静翕上仙认栽了,这下开始安安稳稳的了。
盛晔这时已经沐浴好坐在床上了,一只腿搭在另一只腿上,胳膊枕在脑后,脸瞥向漆黑的窗外正皱着眉不知在想什么。
怎么还没回来?
师尊就离开了上仙界一个多月,其本身还这么少言寡语,哪有这么多话要讲?
再者,这么晚了,什么话不能明日再说,非要在外头风吹雨淋地摸黑偷偷讲?
盛晔颇有些烦闷地翻了个身,他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这么烦躁,但又不能立马冲出去把邬玄烛拉进来,毕竟人家两个才是同辈关系,自己只是小小的徒弟。
想到这个,盛晔心里的郁燥更升了一层,此刻若有一把火,他能毫不犹豫地演示一下如何叫“心如火焚”。
但他还没有发作,手中忽然阴森森地一凉,似乎有什么东西攥住了他的五指。过了几秒,又或许是几分钟,他才木讷地将手一寸寸抬起至面前,只见那手上缠绕着的竟是一团黑雾——
魔气!
几乎是与此同时,房门传来清脆的一声“咔擦——”。
盛晔根本来不及思考,手中动作快于大脑一步,他五指使力一并,魔气在一瞬间消失在手掌中,他回过头,看见邬玄烛正关上门向自己走来。
“还没睡?”待邬玄烛走近了,他才看清盛晔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对,他心下有一瞬的揪紧,“怎么了,魔热又发作了?”
说着,邬玄烛拧紧剑眉,伸手探向盛晔不自觉握紧的手。然而下一秒,盛晔如触电般收回了手,同时将衾被往下拉了一些,声线略微有些难以察觉的紧绷,“……没事……我没事,只是在想,我会不会也要感染了,若我也感染了,你们会不会将我隔离起来……”
邬玄烛莫名其妙地注视着他收起的手,垂下的眼眸看不出在想什么,“不会的。”
盛晔不明白他的“不会的”指的是什么,是他不会感染,还是不会将他隔离起来,不过这些他暂时还没有心思想,只僵硬地提了一下唇。
他其实在刚刚有一瞬间想向邬玄烛坦白了,这魔气给他看见了也无妨,毕竟他并没有为魔尊做什么事,也并没有真正伤害到邬玄烛。
可他还是胆怯了。
盛晔垂下眸,在这之前,偷偷地看了一眼他的师尊。
邬玄烛淡淡地收回了目光,起身将灯给熄了,随后在黑暗中缓缓道:“今日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别再想了,出事了有为师。”
“……”盛晔愣了愣,“好。”
窗棂上的帷幔还未拉起,路灯穿透潮湿的空气,透进房间,打在邬玄烛洁白的身形上,盛晔思想放空,如浆泥一般糊了满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邬玄烛移动的身影,直至他拉上了帷幔,最后一丝光线也消失不见。他的耳中还盘旋着方才邬玄烛那清冽低沉的声音,他说——
出事了有为师。
静翕“砰——!”的一声关上了客栈的门,随手将小姑娘送的花放在桌上,转身去洗了个澡,待他舒舒服服地洗完出来,正擦着湿漉漉的长发时,眼神不经意一瞥,随即愣住了——
那朵被他好好放在桌上的花朵不见了!
静翕擦拭的动作顿住了,蓦地瞪大双眼,在房间里四处寻找。除了不属于他这个房间的咳嗽声,安静的屋内没有任何异常。
不对——!
静翕猛地转头,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被放大,只见柜台后露出了一段火红的毛,正小小地动着!
静翕登时头皮都炸了起来,猝然回头看了眼没有关紧的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