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云杉:“我想和你吵架?是你先说我的,我什么都没说。”
我:“是我冤枉你了行了嘛?但也不能全怪我,是你之前每次见到我都刻薄得要命,我不想和你说话你还刺激我,上次晨跑你骂我,在画廊你笑我,拍卖会——”
晏云杉冷硬地打断我:“我今天没有。我做的还不够吗?你让我找你助理预约我就预约,摆这么大架子我也认了,你还要我怎么样?你翻旧账是不是,那我也要说你昨天当着助理的面赶我走,上次明明是你要摸狗看到你哥就走,本来送给我的胸针转手就卖掉,上次——”
我一句话结束争吵:“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晏云杉不说话了,根据经验,我猜他准备生一个时长两天的闷气。
这不利于难得的交流,好在我很有气度,好声好气地和他说:“我赴约不是来吵架的,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晏云杉偏过头去,表示不看我也表示不理我,拒绝交流。
我耐心等他别扭了一会儿。
大约走了半分钟,他终于咬着牙回答:“你助理没和你说吗?请你看狗。不是你想摸吗?”
他的居所位于一个街区外的公园旁边,三层洋房,外墙是裸露的砖红色,并不粗犷,修整得非常齐整,和容易让人想到一些童话故事。房子还带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花园,占据花园一脚的是一个很大的狗屋,我见过的那只帅气德牧显然就趴在里面休息。
晏云杉:“Roy,过来。”
德牧应声跑过来,在他面前坐的很端正,大大的耳朵机警地竖起,棕黑色的背部毛发在花园的灯光下发着光。
我蹲下去,对着大狗嘬嘬嘬,它跃跃欲试地看着我,但还是在看主人的脸色。
大概是晏云杉下了什么指令,德牧终于站起身,钻到伞下凑近我,对我吐着舌头笑的很开心。
时隔许久,我终于如愿,立刻伸手呼噜了一把他的头和耳朵,而后是脊背。手感和我想象的一样好,它也对我不住地摇尾巴,和他的主人一点也不一样,非常热情亲人。
我摸了一会儿,对它说:“握手。”
它立刻举起前爪,我刚要握上去,晏云杉开口:“脏不脏?Roy,回去。”
德牧立刻听话的缩回爪子,跑回自己的狗屋,探出半个头继续观察我。
我不满地抬头瞪晏云杉。
他站姿挺肃,黑色的伞举得很稳,罩在头顶,完整地容纳我和他。
此时此刻,他正低着头,视线落在我身上,灰色的西装外套着同色系大衣,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颜色是深邃的墨蓝,纤长睫羽垂落,半遮住瞳仁。
下半张脸利落的线条被灯光与阴影揉得暧昧不清,唇角起伏的峰向难于辨别。
错觉中,目光与注视并不冷然,反显温柔。
我短暂地失语。
只听雨声簌簌,见晚风湿冷,撩落几缕黑发。
沉溺于夜海之时,我自愿放弃呼吸。
溺水前,我恍然想起许多年前的初见。
狼狈地蹲在墙角的阴影里,他站在不远处的阳光下打量我,周身色彩鲜亮。我首先看见他脚踝的鲜艳玫瑰,而后是与所有人都不一样的,阳光下蓬松的卷发,发尖似乎在发光。
玫瑰一点一点靠近了我,我仰起头,他收起微扬的下巴,垂眸看我。
我终于看清他的脸,是干净纯洁的美丽,但眼神看起来很不好亲近。
“好可怜。”玫瑰对我说,“被欺负了?”
少年时代的一个很平常午后,我遇到了我的初恋。
我的初恋有我见过最明媚的着色,最鲜妍的面庞,和最冰冷的眼睛。
同样的仰视,一切都不再一样了。
冷雨涔涔,长发剪短,色彩褪灰,面容清减,只余下那双眼睛。
我却陡然发现,那双一向冰封的上挑凤眼原来也能——
也能如此柔和。
潋潋灯火,沉沉夜色,小小的我。
这就是此时此刻,他眼里的全部。
“又怎么了?”晏云杉开口,语气如往常般带点不耐。
我终于钻出海面,回过神后立刻质问他:“就这么让它回去了?”
晏云杉理所当然地说:“看也看过了,摸也摸过了,还不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