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卯颈这时又在后面发作起来,“被从房间里扔出来算什么大伤!居然给你用上我的眼泪了!气死我了!”
卯颈一边说着一边越发用力地捣着手里的药,药杵和药臼摩擦发出恐怖的声响。
沐风泽终于想起来这是什么药,在她小的时候,灵界也有很多鸣山兔,鸣山兔招致了很多外面的人到魔界封印的危险地带以身犯险,因为鸣山兔喜灵气旺盛之地,兼有净化灵气的能力,鸣山兔的浑身上下,从眼睛到指甲盖都可以入药。
灵界的人与鸣山兔一族和睦共处千余年,鸣山兔一族也很乐意送他们一些天材地宝,当然,她这个从小就想要抓兔子吃的祸害不算。
鸣山兔族的药材中,有一味叫鲛绡透的药,色呈脂红,味甜,用来治愈一些严重的外伤,很是珍贵,在灵族也少见,应当就是她现在手中的这味药。
药材取名于“泪痕红浥鲛绡透”的词句,本来以为只是颜色像胭脂,这么一说,难道是鸣山兔的眼泪浸透了的药丸?
那岂不就是卯颈的眼泪?
……
其实被扔出房间,她大致能猜到是被外面的晏迟扔了出来,晏迟会给她药材治伤,也属于外面的晏迟的正常行事风格,至于这伤,倒也没多重。
不如说卯颈踩得的地方才是她浑身上下伤得最严重的地方。
所以卯颈是知道自己要给她制药,才突然生那么大气,上药之前还给她来一脚,这算是……鳄鱼的眼泪吗?
沐风泽觉得哭笑不得,自己也不能左右晏迟的想法吧,就算是仅仅是空壳的晏迟也不行吧,失败不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吗?
卯颈至于发这么大火吗?
想着,沐风泽越发觉得这珍贵的灵药自己得的不亏,一仰头就把药给吞了。
“等……”茜草看着她急急出声。
沐风泽正疑惑,就听后面卯颈发了疯似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给你你也享受不到!那是外用的!”
沐风泽急忙去扣自己的嗓子却什么也没有抠出来,只剩一声声的干呕。
坐在她面前读书的晏迟脸上难得地出现了复杂的情绪,正皱着眉头沉思,好像在思考这药吃下去会有什么后果。
天要亡我!天要亡我!
沐风泽觉得眼前一阵阵发昏,这什么宗门啊!都靠不住!靠不住!
茜草急急地冲上来也替她抠嗓子,发现不顶用,又从后面抱住沐风泽双手成拳,上下用力捣着沐风泽的胃。
终于把药吐出来,却感觉半条命都没了。
茜草在她身后拍着她的背,担忧地说道:“怎么办才好?你这身子可还受得住?骨头散架没有。”
眼前又一阵阵发黑,茜草真是平等地攻击所有人。
待到沐风泽第二日又去静室的画中找真正的晏迟,才明白过来自己为何会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这一日她是辰时去的静室,还带了一盘自己做的吉祥果,心情很好地推开门的时候还很礼貌地跟坐在小几旁的晏迟打了声招呼。
结果就是在这尚未看清晏迟容貌的一瞬,她就被一股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推了出去,手中的盘子也拿不稳脱了手,然后就是毫不意外地屁股摔在地上,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瓶鲛绡透。
……
还真贴心,看来卯颈哭了不少眼泪。
……
照这个情况来看,鶠迟的神识封闭地很彻底,在外面的晏迟完全是依靠自己的本能来做事,根本不以沐风泽是否要进画中聆训改变。
沐风泽叹了口气。
门未关上,降真的气味随着风飘散了出来,见晏迟坐在蒲团上打坐没有再继续驱逐自己,沐风泽就着这一点降真气息席地而坐,将自己的神识投入了画中。
一阵熟悉的眩晕之后,沐风泽觉得自己又成了一片飘忽的云。
一念中仍是那副景色,鶠迟这次坐在了小窗前,背对着沐风泽所依附的降真,他不似外面守着栖梧林的晏迟,总着红衣,一念中的鶠迟仍是穿着那件玄色的衣衫,虽说暗含赤色,多少给人以压抑之感。
他正在弹奏着一曲忆故人,一曲刚起,琴声萧瑟。
念中的静室未见在空山中,这一曲忆故人,却让人似处空山,见深秋萧杀。
沐风泽咂咂嘴,怎么连九重天的神仙都没事悲春伤秋的,虽说心里嘀咕,嘴上却未敢言语,只小心地转悠着打量静室内的东西,不敢离这降真的青烟太远,唯恐自己一不小心就魂飞魄散。
虽然静室大体上与外面那间差不多,但实际上却有很多差异,比如鶠迟正在演奏的古琴,连同那一整套的桌椅熏香,都是外静室里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