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几乎不用思索,她当然没有。
只是突然有些小孩子心性,像是在一念中她呼唤鶠迟那般,到底还是将鶠迟当作了能够护住自己的人。
现在责怪的,是那份自己没得到的偏爱。
可又有什么理由,她一定要得到偏爱呢?
沐风泽想到这勾起唇笑了笑,随即将手中画卷塞进阿迟怀中。
翻转手腕,一掌猛地将阿迟推出去好远,动作之时还不忘对着有些惊慌、还想拉住她的阿迟露出一个灿烂的笑:“乖~姐姐没事~”
阿迟见她这样,真的愣愣地被她推出去几尺远。
站在外面的茜草伸手接住人,却没再管阿迟,只是一把夺过阿迟手中长剑,抛进雷阵之中:“此剑名曰红莲,业火红莲,既是毁灭亦是新生,是阿瑞师父为你挑选的本命剑!”
鶠迟为她挑的?
沐风泽有一瞬的呆愣,但还是下意识伸手接住长剑。
动作之间下一道天雷就砸了下来,沐风泽顺手就用手中长剑接住天雷。
迅雷如同游蛇般顺着长剑钻进沐风泽的身体,本来这一记雷法入体,沐风泽的浑身上下都该被劈得焦黑。
但经这长剑过一遭,虽还是铭心彻骨的疼痛,却并没有让她一击就倒下去。
只是浑身灼痛,似有一团隐隐的火在胸中烧腾起来,令她浑身上下都不由颤抖。
“没事吧?!”茜草站在阵外急切关心。
刚正面受了一记天雷的沐风泽朝着茜草露出一个安慰的笑,随即用手中长剑挽了个剑花,将剑身横于身前,仔细观察起来。
她看得仔细,仿佛想看看剑身是否有裂纹,就算自己渡不过雷劫,还想将剑归还给鶠迟一般。
沐风泽也的确是此种心思,这业火红莲,一听名字就是好剑,现今若真是成为她一个将死之人的本命剑,岂不是暴殄天物。
想着,胸中灼烧的感觉更浓了,沐风泽看到自己胸前未拔出的魔刃,不知何时已经通红,仿佛她胸口之下,真的有熊熊烈火在燃烧。
随即她突觉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洒出来,丝丝血珠滚落剑上。
红莲剑身极窄,那血珠落在其上,却不向下滚落,反而是剑身萦绕的华光更盛,更显流光溢彩。
剑身仿佛温度极高,将这些血滴烧灼,泛起点点火光来,火光却不是一闪即逝,在剑身聚起形状,细看之下,宛若生出点点莲花。
沐风泽看着这眼前奇景,顾不得自己口吐鲜血,喃喃念道:“怪不得叫红莲,真是一柄好剑啊。”
那点点火光流转,围绕剑身,沐风泽情不自禁翻手挽出一个剑花,配合这剑上华光,果然如梦似幻。
这舞剑的动作,仿佛让她忘记了自己身处雷阵之中,也忘了胸口致命伤痛。
只是一招接着一招,在这雷阵之中,舞起剑来。
天雷并未因她舞剑便停下,反而一道接着一道劈下,丝丝天雷随着剑身游走,不知为何被一一化解。
只是天雷引动地火,沐风泽身上衣物,连同周遭一切都跟着燃烧起来。
茜草惊讶地看着,这一片早已被魔气侵蚀的枯木,竟然还能这么壮烈地燃烧起来,烧成一片火海。
而在这一片火海里,沐风泽全然投入地舞着剑,丝毫没有受到一丝影响。
即使她浑身上下的肌肉与骨血,都在这天雷地火中一寸一寸被灼烧殆尽,无尽的疼痛正一点一点侵蚀着她的魂灵。
但手中紧握的红莲剑柄中,却不断传来鲜活的生命之力,被焚烧的骨血又顽强地生长起来。
毁灭与新生,一同发生着。
沐风泽忘我地舞动着,直至大火将她舞剑的身影吞噬。
林中又风欲起,带动着残骸与飞灰,将她整个身躯都掩藏在内,令人看不清此中种种。
茜草越看越觉得心焦与心中没底,在外面急得跺脚,天雷太过密集,她已经忘记数了多少道了。
不知道沐风泽到底历的是什么劫,也不知道在林中起舞的沐风泽,这是被雷劈得回光返照,死前灿烂一舞,还是用这诡异的方法能够安然度过雷劫。
相比她的不安,在她身边站着的阿迟,却不似刚刚被沐风泽推出雷阵之时那般急躁了。
站在那看着沐风泽舞剑的身影一动不动,如果茜草转头去看,她将会在这红眸中看到她从未见过的神色。
如秋水般缱绻,仿佛透过千万年的时光坚壁,终于得以望见这一眼。
只是在她转头之前,一个眨眼之间,阿迟怀中画卷闪过一点荧光,他已经恢复往日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