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于家中见到五条悟,是半月后的一个雨夜,乙骨忧太感知到对方的气息从玄关蔓延。
他睁开双眼,抬头看了下时间,凌晨4点10分。随后将目光望去窗边敞开的一道小缝边,寒风正裹着白色窗帘翻飞。
乙骨忧太缓慢地眨了眨眼,在五条悟进门的那一瞬,阖上眼皮。
对方走进了卫生间,没有开灯,水流声很小,在门的阻隔下几乎听不见,没一会,五条悟走了出来。
在床边坐了会,乙骨忧太能感受到对方的视线望去窗边那道没关完的缝隙。风时大时小,雨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并不扰人。
五条悟走去窗边关上了窗户,窗帘立刻就安静的垂下,雨、风或是轿车快速开过的声音,外界的一切都被隔离,这里只有他们二人。
如此的静谧,他却不恐惧,他与他之间的沉默似乎早就变了性质,虽不语,却能凭目光将对方的灵魂看清。
五条悟将半边空着的被子掀开一角,很轻巧地钻了进去,脸颊还没靠在枕头上,就贴在了乙骨忧太伸过来的掌心中央。
“头发有吹干吗?”
“把你吵醒了?”
“没有。”
“吹干了,把老师当小孩呢。”五条悟凑过来,脑袋埋在少年颈窝蹭了蹭,“是干的吧!”
乙骨忧太嗅到了香气,清新,不浓,但诱人。随着五条悟的呼吸起伏,香气仿佛凝成了真实的花,从七窍顺着血管往脑袋里面流,花塞得太多,满到他喉咙作痒,忍不住咳嗽一声。
五条悟动了动脑袋,但没移开,声音闷闷的,鼻息喷在对方的锁骨上:“嗯?”
“花仙子?好香。”乙骨忧太的手指勾着五条悟的发丝。
五条悟挪了下,贴在耳边,闷热粘腻地说了声笨蛋,然后问:“自己有房间不睡,躺我床上干嘛?”
“想你。”
“在学校不是经常见面吗?我们上个周末还出去玩了呢。”
“不够。”
五条悟轻笑了一声,将自己的脸压在对方脸上,嘀咕:“又撒娇,小孩。”
乙骨忧太停下了勾弄五条悟头发的动作,偏头吻了他的侧脸,五条悟身子一僵,卷翘细密的睫毛不停扇动,刮得乙骨忧太脸痒,想亲在别的地方。
过了许久,五条悟都没有动作或是说话,他睡着了,在自己的怀中。
第二天乙骨忧太醒来时手侧已空空如也,要不是枕头上还留着一两根白色发丝,都要以为只是做了场美梦。
他很少做梦,偶尔的梦都来自过去,但关于五条悟,他一次也未在梦中见过。
乙骨忧太并未太过怅然,他已经习惯了对方的来去无踪,甚至觉得如此忙碌的老师能抽出点时间特意回来看看自己,已经很不错了。
洗漱完,走回自己的房间准备换衣服,睡衣都解开了第一颗纽扣,却发现白发男子并没离去,正坐在沙发上打电话,听语气有点在发脾气的意思,但说到最后还是向那个人撒娇了。
乙骨忧太靠在墙边,听着五条悟说话的声音,想到,人可真是名副其实的“情绪生物”,只要察觉到了被偏爱的可能,就会忍不住向对方撒娇。
不管是他,还是五条悟,在喜欢的人面前,总会控制不住说些腻腻乎乎的话。
乙骨忧太轻轻叹了口气,客厅里的说话声停了几秒,在他关上房门的那一瞬,五条悟挂掉了电话。
他换完衣服背上刀袋,走到客厅,五条悟向他勾了勾手,乙骨忧太走过来蹲在他腿边。
“我记得你们今晚是要去完成一个比较难的任务吧,好像说疑是特级咒灵?”
“我会处理好的。”
“你小子装酷倒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五条悟揉了揉他的脑袋。
乙骨忧太突然抬头深深望了对方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勾起嘴角笑了笑。
五条悟缓慢地眨了眨眼,手从头顶滑向脸颊捏了下,低声道:“今晚任务结束得早,来看你。”
乙骨忧太摇摇头,手抚上对方手背握住,贴在嘴边,说:“回去休息吧。”
“不想见我?”
“想见你,但更想你休息。”
五条悟弯腰抱住了乙骨忧太,偏头亲在了他发丝上,说道:“乖孩子。”
随后两人一同前往了学校,但在办公楼底层,五条悟让乙骨忧太先走,说自己要去找人谈事。
乙骨忧太知道五条悟是去找夏油杰了,笨蛋老师就是这样,连谎都撒得蹩脚。
五条悟大概是从未意识到他都是直呼其名,唯独这时候只说要去找人,找谁呢?
谁是不能在自己面前提起的人呢?除了夏油杰,还有谁呢?
笨蛋呀笨蛋,直接说出来也没什么的,都做这种事了,我难道还会觉得愧疚吗?
我又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