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蜀锦双剑格住三把,却被震得虎口迸裂。另外两把眼看就要砍中沈砚之后背——
"滚开!"
蜀红突然暴起,竟用身体撞开那两名杀手。她自己却被一刀划过腰腹,鲜血瞬间浸透半边衣裙。
乌枭在人群后狞笑:"继续上!耗也耗死他们!"
不多时,蜀红与蜀锦背靠背护住沈砚之,两人呼吸已见急促。蜀红残虹剑上的青光渐渐黯淡,虎口被震裂的血顺着剑柄滴落,腰腹的血还在不停的流;蜀锦左臂流的血,在浅色紫衣上洇开一片暗红。
乌枭舔了舔嘴角的血痕,独眼中闪烁着胜券在握的恶意:"纵使你有两大玄甲司护身,可人力终有尽时——"他抬手一挥,数十名黑衣人再次逼近,"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撑多久?"
沈砚之站在原地未动,肩头的箭伤还在汩汩流血,可他的目光却如淬了毒的匕首般死死钉在乌枭脸上。
那双眼睛——
乌枭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
漆黑的瞳孔里翻涌着滔天杀意,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恨不能生啖其肉、渴饮其血。明明没有说一个字,可那目光却如有实质般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乌枭被盯得脊背发寒,强撑着狞笑:“沈大人,还是别做无谓抵抗了,让我少费点神,来日多给您烧些纸钱。”
沈砚之指节攥得发白,却忽而冷笑:“宇文烈这么急,不怕我死在北境,东陵找你们麻烦?”
“麻烦?”乌枭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宇文大人说了,您是‘教导属下无方,畏罪自杀’。”
“呵。”沈砚之扶着右肩,咳出一口血沫,“北境和东陵的仵作,难道是摆设不成?”
乌枭狞笑:“仵作?哈哈哈哈,也得看看他们是否有机会验沈大人的尸身。”
他忽然抬手——
“烧!”
墙外埋伏的弓箭手瞬间点燃火箭,火油泼洒,烈焰“轰”地窜起!
瞬间整个院子火海滔天!
沈砚之却缓缓抬起头。
那一瞬,乌枭竟不自觉后退了半步——
男人苍白的脸上溅满血迹,眼底翻涌的杀意如九幽寒潭。
明明已是强弩之末,可那目光却仿佛实质化的刀锋,刺得人皮肉生疼。
他突然抬手握住肩头箭杆,"咔嚓"一声将箭矢生生折断。鲜血顺着他的指尖滴落,在青石板上溅开一朵朵妖异的血花。
"乌枭。"
沈砚之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院落的喊杀声都为之一静。
“若我今日不死,”他染血的手指慢慢收紧刀柄,一字一顿道:”来日必亲率玄甲铁骑,踏破北境王城!”
一阵风起,吹开他额前染血的长发,露出一双赤红如血的眼睛:“我要让宇文烈,亲眼看着他的族人,一个、一个,死绝!”
“嗖,嗖,嗖!”
火箭钉入梁柱,火舌疯狂吞噬木质回廊。浓烟滚滚,热浪灼得人皮肤生疼。
浓烟翻滚中,沈砚之猛地呛出一口鲜血,左手死死攥住胸前衣襟,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可那双眼睛——
依然如淬血的刀锋般钉在乌枭脸上。
"大人!"蜀红旋身斩落两支流箭,一把扶住他摇晃的身躯。
蜀红目光急扫,突然锁定院角一处隐蔽的小门——那是之前沈砚之命人暗中修建的逃生密道。
“蜀锦!”她厉声喊道,“你轻功好,你带大人从后门走!”
“那你呢?!”蜀锦声音发颤。
“我断后!”
“不行!”沈砚之猛地攥住蜀红手腕,眼底血丝狰狞,“一起走!”
蜀红笑着摇头:“若我们一起走,他们定然还会追上前来,我们都已无精力再战……”
“本官说了,”他眼底泛着血丝,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冷厉:“一起走。”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强忍着什么,又补了一句:“这是命令。”
她笑着摇头,眼泪落下下来:“大人,玄甲司里……就数我最不听话。”她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您总惯着我,这次……再让我任性一回。”
说罢,她猛地将二人推向小门,反手“咔嚓”锁死院门!
火海中,她残虹剑染血,青色衣裙在热浪中翻飞。
乌枭带人疯狂劈砍门锁,她却仰头大笑,一把扯下腰间那串玄甲卫特制火药!
“玄甲司蜀红——”
引线“滋滋”燃烧的瞬间,她回头看了眼沈砚之逃离的方向,唇边笑意温柔。
“今日教你们知道——”
“什么是东陵铁骨!”
——
不远处,马蹄声碎,蜀锦死死咬着唇,鲜血从嘴角溢出来。她能感觉到背后沈砚之温热的血渗透了她的衣衫,黏腻地贴在后背上。
"大人......撑住......"她的声音哽咽在风里,几乎听不清。
沈砚之半阖着眼,靠在蜀锦后背,意识已经模糊。可就在此时——
"轰——!!!"
震天的爆炸声从身后传来,热浪几乎掀翻他们的马匹。沈砚之猛地睁开眼,瞳孔骤缩。
火光冲天而起,将半边夜空染成血色。
"蜀...红..."
他嘶哑的声音被爆炸的余波吞没,一滴泪混着脸上的血滑落,砸在蜀锦的肩头。
蜀锦没有回头。
她死死攥着缰绳,指甲抠进掌心,任凭泪水模糊了视线,只是拼命地催马向前。
"驾——!"
马蹄踏碎一地月光,奔向未知的黑暗。身后,那团吞噬了蜀红的烈焰,仍在夜风中疯狂燃烧,仿佛永远都不会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