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箭刃飞快脱手,寒光划破长空,随后便死死地钉在箭靶之上。
“太子殿下果然聪慧,只需稍稍指引,便可得要领。”程九迟看着与自己同样命中靶心的箭矢。
“听闻今日您将谢家郎丢在文渊阁就离开了,前些日子不是还见过吗?怎得谢家郎哪里得罪了你不成?”
纪昱重新搭箭,瞄准着靶心:“一面之缘,何来的得罪一说?再说了在今日之前,我都不知道父皇给我找的新老师是这位谢家郎。只是看着他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样子,又没比我大几岁,我就实在难以服气,若是来日他能与我比一场骑射,未必就能胜过孤!”说完利落地松手,箭矢脱弓飞速入靶。
“太子殿下这不是强人所难吗?他一介文弱书生,怎会骑射之术。”程九迟笑着重新搭箭,欲重新拉弓。
“我记得表兄说过,此人体弱,骑射之术强身健体,于身体有益,为何不练?”
“太子殿下说的是,明日您不妨问问这位新上任的太子太师!”程九迟了解自己的这位太子表弟,是个倔强的性子,除非此人有真本事让他服气,否则只怕有一番较量。
“好了,不说此人了,许久没有一起练箭了,等会儿一定要好好地比一比,表兄也看看我这些日子可有退步?”
……
翌日一早,谢柏鸢早早地就进宫了,虽说明面上自己只是兼任太子太师,主要还是在国子监,但实际上国子监的事情早就不需要自己出面,在自己通过祭酒大人的考量,上报给圣上的那一刻,自己真正的职责就是教导太子,扶正东宫。
因着皇上膝下子嗣单薄,所以并没有大费周章的另辟宫殿供太子学习,只是在东宫中收拾出来了一间偏殿,摆了矮塌,所有教学用具一应俱全,命名集文殿。
谢柏鸢到集文殿之时,只有几个洒扫的宫女在忙,见谢柏鸢进来,请安道:“见过大人!”
“太子殿下呢?”几个宫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奈地摇了摇头:“太子殿下不在殿中,奴婢也不知太子殿下去了何处!”
太子凤子龙孙,去哪里从来不是她们这些宫人能够过问的。
谢柏鸢见此,并未多言,只是在集文殿中寻了一本书,端坐在案前安静地看了起来,集文殿中,为了让太子舒适的读书,早早地就在房间布了冰,此刻冰的凉爽随着微风遍布整个殿中,很是舒服。
京中冰库数量有限,每年也只是仅供着皇宫使用,有多余的才会让各大官家高价购得一点,很是难得,享受着这样的凉风,谢柏鸢没有半分太子迟到的不悦。
按理说是太子是辰时上课的,一直到午时结束,为一天的课程,毕竟身为太子除了学文还要习武。可是谢柏鸢端坐集文殿等了大半个时辰,太阳都升得老高了,还不见太子回来。
直到谢柏鸢看完一本书,正准备起身再寻一本之时,才听见宫女给太子请安的声音。
元吉在一边苦口婆心地劝着:“殿下,时间不早了,今日您还和谢大人有课要上,已经迟了许多,咱们还是赶紧换身衣服,去集文殿吧!”
“哦,孤还以为这位太师大人已经走了呢?”纪昱望着集文殿里端坐着的谢柏鸢,没想到此人真是能沉住气,就这么等着,也不催人去寻他,他故意拔高了声音,让其听得清清楚楚的,只见谢柏鸢不为所动,继续翻阅着手中的书。
纪昱没来由的胸口憋闷,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大步进了集文殿,看着腰背挺直地端坐在案前的谢柏鸢道:“见到孤不行礼,这就是先生从小到大学会的礼数吗?”
谢柏鸢闻此停下手中的动作,微微抬头道:“‘师者,胜亚父,尊之,徒为君者可礼不受,师为臣者可礼不施’。”
说完低头继续看着手中的书语气平静:“君子冠必正,纽必结。时辰不早了,还请太子殿下休整一番,来上课吧!”说完便不再理会站在原地怒火满腔的太子殿下,和险些惊掉下巴的元吉。
太子哪里听不出谢柏鸢话里的意思是在暗讽自己此刻衣衫不整,不是君子行径,看了看自己身上沾着的树屑、外翻的衣角、被划破的袖子,确实是有些衣衫不整,只能愤愤地回到主殿。
目睹了一切的元吉从刚刚的惊讶中缓过来赶忙上前宽慰着怒火正盛的纪昱:“殿下息怒!”说着捧起桌上的茶水“殿下喝杯水消消气,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纪昱忙碌到现在确实是渴了,将茶水一口饮尽才道:“你看看他,他居然暗讽孤不是君子,牙尖嘴利的酸腐书生,还有,他说的那个什么师礼什么受不受的,是不是真的?”
元吉在纪昱要杀人的目光下艰难地点点头:“谢大人说的是真的,从前是那些先生敬着您,没要求您这些。”元吉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不可闻。
太子见此冷哼一声:“还真没看出来,在外端方有礼的人竟是这般伶牙俐齿。”
元吉眼看时间不早:“殿下,还是赶紧更衣吧,时间真的不早了。”
“罢了罢了,孤不与他一般见识,替孤更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