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你是如何泡在河里的?”
耳边的软糯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裴珏收敛眸色,细细打量面前的人,见她模样乖巧呆愣,想来很好糊弄,连忙摇头,“我不记得了。”
凌姒面色着急,“那你可记得自己姓甚名谁?”
见她不带怀疑的信了,裴珏心想她果真不大聪明,接着摇头,“不记得了。”
“你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啊?”凌姒鼓着小脸,很是懊恼,觉得自己救回来个拖油瓶。可她长得这般好看,又什么都不记得,若放她一个人出去流浪说不定会被人贩子给拐了。
面前的人实在太过单纯,将心思都写在了脸上,一举一动甚是娇憨,裴珏当下明白,她定不会弃自己于不顾,便加了把劲,扮作可怜兮兮的模样,泫然欲泣,“我也不知晓。”
没有人会不喜欢美人,这般漂亮一双桃花眼噙住泪花,潸然泪下,活生生将凌姒给看愣了神,敛了脾气,心里焦急,“你别哭呀,我不是故意的。”
正巧此事,屋外脚步声传来,温柔的女声远远响起,“阿姒,阿姒,你将她衣裳脱了吗?水烧好了。”
惠香推门而入,就见着衣衫不整的凌姒与端坐在床榻上紧捏着外衫的天仙女郎,这幅场景,活像是阿姒要轻薄别人女郎。
冷不丁的被自己恶俗想法给吓到,顿时打了个激灵,清了清嗓子,“水烧好了,先沐浴吧。”
凌姒颔首,又转头殷切看着裴珏,“先沐浴吧,你会吗?要我帮你吗?”
裴珏满头黑线,“我会。”他是失忆,不是失智。
只一刻钟的时辰,裴珏洗尽铅华,身着足足小了一身的襦裙,很是别扭。他毕竟不是真的女郎,吃了能缩小骨骼的药,也要比寻常的女娘高出一些。
惠香给他把了脉,“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着凉。应是在哪磕到头了才失了忆,什么时候好也说不准。”
凌姒打了个喷嚏,一双大大的杏眼波光粼粼,很是娇憨。心里感叹,天仙娘子身体可真好,在水里泡了那么久都没事,她淋了些雨脑袋都有些昏了。
惠香不大放心,临走之时,特意将凌姒叫了出去,“阿姒,她来历不明,恐会惹祸端,你真要收留她?”
凌姒吸了吸鼻子,往身后看了一眼,天仙娘子模样俊俏,娇丽绝伦,风姿绰约,见着她看过来,还勾起唇角笑了笑,看的凌姒满脸通红,一时心跳如擂,说话都磕磕绊绊,“她什么都不记得,不管她,万一被人欺负去了怎么办?”
惠香叹了口气,她比凌姒年长几岁,见识也多,对这捡来的天仙娘子没什么好感。这等模样气质,举手投足,如何都不会是乡野女子,反倒像是长安来的世族贵人。
她心里隐隐觉得危险,但这女娘失了忆,想来不会对阿姒不利,便细细嘱咐了几句,转身离开了。
屋里,裴珏很不客气的坐在床榻上,一双桃花眼水光潋滟,见着凌姒用来接屋顶漏水的木盆,很是嫌弃。
他是河东裴氏家主的嫡长子,年少成名,意气风发,天之骄子,尽管是流放在外饱经风霜也未曾住过这般破烂的屋子。
凌姒回来的时候,便见着在床榻上大大咧咧坐着的裴珏,明明是亭亭玉立的娇俏娘子,她偏不知为何看出了些豪迈气概来。
将手里端着的粥递给她,十分自谦的寒暄一句,“这屋子有些简陋,你别嫌弃。”
裴珏颔首,“嗯,确实简陋。”
凌姒笑容僵在嘴边,再简陋也是她住了两年的小窝,她就说说场面话,这人怎么一点都不懂人情世故?
凌姒不和她一般计较,将方才从他换下的衣物里找到的玉佩递给了他,“我瞧上面刻的是‘珏’,这会不会是你的名字啊?”
裴珏低垂眉眼,手指细细抚着玉佩上的纹路,一时竟看不清神色,语气闷闷,“应是吧。”
见她情绪不高,凌姒也不介意,很是自来熟,像个小太阳似的,“阿珏,你可以叫我阿姒。”
裴珏何时被女娘这般亲密的叫过,一时间不自在极了,喉咙轻滚,两字在喉间反复酝酿,薄唇嗫嚅,如何也叫不出“阿姒”两字。
只能干巴巴的,“我知晓了。”
凌姒眸子明亮,笑的灿烂,冷不丁的贸然出口,“那阿珏,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嫂嫂?”
裴珏瞠目结舌,以为自己听错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