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位老板肯不肯赏光呢？”慕言看向宁霂。

宁霂身边很少有慕言这样的人，你说他自来熟吧，他尺度把握的刚好，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你说他认生吧，他又非常主动，也让你拒绝不了。

“那这位小哥需要本老板做点什么呢？”宁霂挑了挑眉说。

“被你这么一问，我也不知道了。”慕言看着宁霂笑着说。

“怎么这么喜欢笑。”宁霂小声嘟囔了一句。

可却被慕言听到了，“为什么不喜欢笑呢？”

这次倒是宁霂被问到了，对啊，为什么不喜欢笑呢？

他对还在笑着的男生拱了拱手，“甘拜下风。”

慕言也回了一个拱手，“承让承让。”

“你俩在这演古装戏呢？”小满不屑的声音再次飘了过来。

“请你吃个饭吧，算是正式谢谢你昨天帮我。”过了那阵子尴尬劲，宁霂也放松了下来。

不就是差点被前男友下药被看到了吗。

反正人生处处是尴尬，尴尬着就习惯了。

“行啊。”慕言也没推辞。

“你找个地方坐，等我一下。”宁霂示意店里空着的位置。

慕言随意选了个位置，进去后才发现是运动主题的空间。桌子是乒乓球桌，上边有个篮筐，旁边还有个球门。

是很符合男生喜好的装潢了。

慕言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足球，随意用脚拨弄着。

他只有偶尔和同学踢踢球，也是上高中后才接触的，算是能踢但也仅限于装装样子的水平。

不过他还是玩得不亦乐乎。

没多久后宁霂端着一托盘的盘子走了过来，看到这一幕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想不到你这么幼稚啊。”

“那肯定是没有开这种店的老板幼稚。”慕言侧过头反问。

然后看到来人的样子笑了。

“不是说请我吃饭，请我吃你做的吗？”慕言没有嫌弃的意思，倒是对宁霂端着的饭菜产生浓烈的兴趣。

“大厨级别的不能满足你吗？”宁霂把托盘放下。

慕言看到里面是什么瞬间笑得停不下来了。“哈哈哈哈哈，你就请我吃这些啊？”

火腿蛋三明治，鸡蛋沙拉三明治，吞拿鱼三明治。

反正就只有三明治。

“不行吗？”宁霂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照常理来说他都不会对刚认识的人这么无赖。

可这个慕言，让他有种即使耍无赖也不会被嫌弃的感觉。明明认识连24小时都不到，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难道是因为两个人名字相似，里面都有个“mu”字？

虽然不是同一个“mu”。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莫名其妙的事，他暗暗笑了一下。

“行啊。”慕言直接拿起一个三明治咬了一口。

这个人真的好难懂。

宁霂靠在椅背里，看着眼前的男生。

“你多大了？”慕言突然问。

“23。”

“哦，那你比我大。我21。”慕言已经把一个三明治吃完了，“那我就跟着那个女生叫你霂哥吧。”

“你和谁都这么自来熟吗？”宁霂忍不住问。

“那倒也不是。”慕言放下第二个被吃了三分之二的三明治，“但我毕竟救过你一次。”

再次说到这件事，宁霂倒是认真了几分，“那件事，希望你保密。”

慕言抬了抬眉毛，“不想你的员工知道？”

“没必要。”

自从当初和父母出柜后，宁霂就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性向。但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那之后不久许玏煜就离开了，他也一直身边没有别人在，所以也没有什么人问过他什么。

他又不会故意把“我是同性恋”写在额头上。

再者说了，他也没喜欢过别人，同性恋还是异性恋对他来说意义不大。

慕言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宁老板，平时都在店里？”

“有时间就来。”宁霂给了个莫能两可的答案。

“那有时间再一起吃饭吧。我请客。”慕言拿起三明治又吃了一口。

“好啊。”说出口的话连宁霂自己都震惊了，仿佛掩饰自己的不自在，他清了清喉咙。

“宁老板平时除了当老板还有什么其他的兴趣爱好吗？”慕言把微信二维码伸了出去，宁霂只好拿出自己的手机加了对方。

“我很少出门。”出门都是采风，估计慕言会觉得无聊。

“是比较宅的类型吗？看不出来啊。”慕言顺手给宁霂加了备注。

宁霂挑了挑眉，“那我看着像什么类型的？”

慕言看着宁霂没说话，几秒后又扯了个直达眼底的笑容，“好奇宝宝的类型。”

宁霂一脸吃了糠咽菜的表情。

“所以宁老板有空吗？”慕言看着对方的表情忍不住笑得更开心了。

“看做什么。”宁霂喝了口咖啡，也不知道是在掩饰什么。

“喜欢冲浪吗？”慕言又问。

“没冲过。”宁霂说。

“想试试吗？”慕言再问。

“不想。”宁霂拒绝。

“那再说吧。”慕言丝毫没有被拒绝的窘迫。

“你一直……”

慕言挑了挑眉，等他继续说下去。

“这么自来熟吗？”宁霂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也没有吧。我还是挺内向的。”慕言把刚才没吃完的三明治拿起来继续吃。

“那还真没看出来。”宁霂自己也没吃午饭，把最后一个吃了。

“味道不错。”慕言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就会微微眯起来。

“那多吃点，反正拿回去也卖不掉了。”宁霂避开了对方直勾勾的眼神。

慕言轻笑一声，没再说什么。

盘子被两人清空了之后慕言才说：“谢谢宁老板招待，真是多金又贤惠的代表呢。”

宁霂又挑了挑眉，仿佛示意对方说下去。

慕言也非常给面子，“多金就不用说了，23岁就开了这么大的店。贤惠嘛……”他意有所指地看向空了的盘子，“也确实贤惠。”

“你怎么知道是我做的。”宁霂没有反驳对方说的第一点，而是直接问了第二点。

“猜的。”慕言半真半假地说。

三明治吃完了慕言也没再继续找话题，好像桌子上的盘子空了，两人也没什么可聊的了。

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对面的人。

宁霂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

“那我先走了。”慕言眯着眼睛笑了一下站起了身。

“……啊。”宁霂跟着起来了。

慕言到吧台和小满昭哥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不过在关门的瞬间还是对宁霂指了指手机。

感觉是惹上了个麻烦的人物。

总之就是不好的预感。

~~~

不过宁霂显然是想错了。

两个多星期了，慕言连一个表情都没有发给他。

宁霂也把这个奇怪的人抛至脑后。

“小霂，最近有空吗？来救个场？”

宁霂昨晚睡得比较晚，感觉刚躺下就被电话吵醒了。

可是看到来电显示还是接通了电话，“邵哥早。要救什么场？”

邵哥那边显然在忙，心不在焉地说：“有个展览需要个助兴节目，你要是有时间就来帮个忙。来的都是行业里的大佬，给的钱不少，不过我知道你不缺钱。但是机会不错，好几个国内国外的画商、艺术品收藏家都要来。我本来也打算叫你来的。”

“什么时候？”宁霂按了按太阳穴。

“下周。”邵哥说到这事就来气，“我本来是定了个民乐表演的，什么都准备好了。刚才给我打电话，说他们参加的什么比赛晋级了，要去首都比全国赛了。我操他妈的，就算赔了我违约金，我哪那么容易找别人。想来想去也只有你了。”

如果是别人，快到时间了被叫去参加这种大型活动，肯定会认为是临时找来充数的。但宁霂这人本身不愿意参加这种活动，所以几乎每次都是被李邵打个措手不及，让他根本没机会拒绝。

这次居然会提前一周，看来是真的碰上麻烦了。

宁霂搞清楚了来龙去脉，直接说：“行，我没问题。作品方面你有什么要求吗？”

“没太大要求。”邵哥明显松了口气，“展览主题是国风，你自己看想画什么都可以。”

“好的，那我准备准备，明后天把草稿发给你看一下。”

两个人又简单地聊了一些细节，挂断电话后宁霂也没有睡意了，索性直接起床了。

李邵是他大学时候认识的，主要做活动策划。宁霂大学学的美术，主攻水墨画，因为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和李邵合作了很多次。

最值得纪念的一次，在李邵组织的一个富商活动，让宁霂的一幅画卖到了六位出头的价钱。

那段时间刚好是他和许玏煜分手的时候，整天把自己锁在家里画画。可能失恋真的会让人的创造力达到巅峰吧，画出了好几副买的还不错的画。

东拼西凑，也让宁霂有足够的钱盘下自己的咖啡店。

所以只要是李邵找他的工作，除非时间上真的安排不过来，他很少会拒绝。

宁霂家不大，一间卧室是他的私人空间，另一间堆放了很多参考书、画具、绘画集等等。

而客厅则全部被他改成工作间。

坐在画布前，他试图想想这个活动需要的是什么样的作品。

自然，简约，清新和真诚。

这就是李邵给他的关键字。

可是这些抽象的词汇又代表了什么？

宁霂先是按照自己的想象，这几组词对自己来说代表了什么。

是湖泊？

还是森林？

亦或是高山？

好像都不是很对。

说到自然就想到大自然难免有点俗了。

而对于他个人，如果说到自然……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在雨后打工的小男生。虽然沉默寡言又性格孤僻，但是态度是非常率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