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犹豫了一分钟，宁霂可能是真的被自己的头发抽得不行了，最后还是接过了发箍。果然眼前的世界马上就清楚了。
脸也不疼了。
宁霂摸了摸粉红色的发箍，“大社长还真是少女心。”
“岛上货色有限，大老板见谅。”
宁霂从储物柜里拿出一个大牌墨镜。
慕言“噗嗤”一下笑出声，“这都被大老板发现了。”
墨镜虽然不是粉红色的，但镜腿确实是有点裸粉。
游艇已经带着两人距离海岸一段距离了，慕言索性停下了快艇在水上飘着，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海浪不算很大，快艇上也没有很颠簸。轻微的起起伏伏反而让人有种安心的感觉。
至少对慕言来说是这样的。
他闭上眼睛仰着头晒太阳。
宁霂对慕言这种随心所欲地性格实在表示不太理解。毫无预兆地把几乎不算认识的陌生人带回家，毫无预兆地带着不算认识的人出海。
这个人实在太神奇了。
宁霂忍不住看了看身边的人。
可惜对方始终闭着眼睛，也看不出什么。
宁霂自己本身是属于闲不下来的类型，总是要在做点什么。但四周都是汪洋大海，就算想画点什么也似乎没什么好画的。
于是他学着慕言的样子，闭上了眼睛。
“你没涂防晒，这样晒会脱皮的。”一直闭着眼睛的人突然出声。
宁霂睁开眼睛清了清喉咙，“你知道我没涂防晒还带我出海？”
慕言睁开眼睛，从储藏柜里摸出一支防晒，“抱歉大老板，那小的帮你涂上？”
宁霂努力控制才没翻出半小时内的第三个白眼，“不用了，我自己来。”
慕言双手奉上防晒霜。
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宁霂随意在脸上，脖子上，露出的手臂上抹了些防晒，刚要盖上盖子，又听到旁边的人开口。
“你这样涂防晒，明天不脱皮才怪。”
“我露出来的地方都涂了。”宁霂说。
“涂太少了。”慕言还是闭着眼睛。
“慕社长，您能先睁开眼睛再说我涂的少吗？”反正对方也看不见，宁霂趁机翻了个白眼。
“不睁眼我也知道。”慕言闭着眼睛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宁霂懒得和他争执，打开储物柜打算把防晒放回去。
慕言抓住他的手，“求求你了大老板，让我帮你涂吧。”
“不用了，我真的涂很多了。”宁霂避开慕言伸过来的手。
可惜没有躲开。
慕言拿着防晒，挤了一大坨在手上。
宁霂蹙了蹙眉，“不用这么多吧。”
他是真的不喜欢防晒霜黏黏腻腻的感觉，好像不管过了多久都不会和皮肤融为一体，只能浮在表面。
“怎么就多了，你刚才涂的，明天就算不会脱皮也会红肿。”慕言挤了一坨防晒霜在自己的手背上，再拉过宁霂的一只手，沾了一点防晒，仔仔细细抹匀。
“不用这么多吧。”宁霂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泛白的手臂。
“这只够我们在海上一个小时，之后记得自己补。”慕言一边搓揉宁霂的手臂一边说。
“不记得。”宁霂放弃抵抗，直接瘫在椅子上任由对方摆布了。
“大老板，你怎么这么可爱。”两只手都完成了，慕言又把宁霂的腿架在自己的腿上。
“你才可爱，你全家都可爱。”宁霂实在受不了慕言这么无微不至照顾。
“是啊，我爸最可爱，我第二。”慕言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叔叔最可爱我是认同，但你……”宁霂瞥了慕言一眼。
“我不可爱吗？”慕言停下了给宁霂抹防晒的的动作。
宁霂咳了一下，“慕社长不是说要带我刺激一下，停了这么久了，怎么就刺激了？”
慕言把手上残留的防晒霜抹在了自己的手臂上，拧动钥匙，“走，带大老板刺激一下。”
话音未落，快艇朝着更深的海域冲了出去。
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大，宁霂也清楚感觉到自己的心沉了几分。
不过仿佛打在脸上的小鞭子倒是没让他沉浸在这种心情太久。
实在是受不了发丝的干扰，宁霂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拿出储藏柜里的发箍戴上。
确实清爽了许多，眼前的景色也清楚了许多。
握在栏杆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一点。
慕言猛地向左打方向盘，快艇在水面上划出一个漂亮的角度。
没几米的距离，方向盘改成了向右。
水花再次被溅起。
明明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却被慕言开出了盘山公路的感觉。
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宁霂的不适感并没有增加，反而因为肾上腺素飙升而感到了类似兴奋的感觉。
上次这么不顾一切地抛下所有事，到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做着这辈子都没过的事是什么时候？
好像从来没有过。
虽然是艺术生，但宁霂的一辈子直到现在，唯一不“循规蹈矩”的也只有许玏煜一件事了。
宁霂的眼睛暗沉了一分。
“喔~~~”慕言突然伸长双手大喊了一声。
宁霂差点被吓得跳了起来，“大社长好兴致。”
慕言侧过脸对着宁霂露出一个痞笑，“大社长也应该试试。压抑太久容易出现心理问题，要定时抒发一下情绪。”
“我没什么需要抒发的。”宁霂看向右侧的汪洋大海。
就算不看，他也听到了低笑声。
“咔嚓”。
宁霂看着远处说：“你拍的最好是风景。”
“那要看大老板对风景的定义了。至少我觉得这幅景色不错，值得记录下来。”
宁霂翻了个白眼。
快艇再次停下来的时候被绳子系在一个礁石上，慕言轻车熟路地爬了上去，转过身伸出手。
宁霂没搭理他，自己抓着礁石爬了两步。
大概是因为不习惯做这种事，脚滑了一下差点摔下去。
但慕言还没拉住人，对方已经自己站住了。
礁石不大，两个人坐上去就没什么位置了。
慕言说：“我第一次出海就找到这里了。”
宁霂没接话。
慕言继续：“本来这边坐着没这么舒服的，花了好长时间才稍稍打磨了一点。”
“朝这边坐着只能看到海平面。”慕言示意身后，“那边就是伊人岛和柳市。”
“你喜欢看哪边？”宁霂问。
“都喜欢。”慕言说完就笑了，“好像是很找打的回复。”
“把‘好像’两个字去了。”
慕言笑的更大声了。
“大社长这些年真的没有被打吗？”宁霂一言难尽地看着慕言蹙着眉头问。
慕言眯着眼睛笑了，“没有啊，我这么可爱怎么可能会被打。”
“虽然没有，但可能快了。”宁霂翻了个白眼。
说着话风吹了起来，快艇在海面上起起伏伏的速度快了点，叮叮当当地撞在礁石上。
“所以慕社长这是打算毁尸灭迹？”宁霂看着快艇有些心疼，整个人也有些心不在焉。
“我哪舍得。”慕言似真似假地说。
“我明天要回柳市了。”宁霂看着慕言顿了几秒后突然说。
慕言爬到快艇利拿了瓶水递给宁霂，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才说：“没什么事你可以多留几天。”
“被拐来的人没话语权。”宁霂接过水。
“哪有，大老板可是我特意请上岛的贵宾。”慕言又对宁霂露出了眯着眼睛的笑容。
宁霂拧开瓶盖，喝了口水。
“那也不知道是第几个贵宾了，可以忽略不计。”
慕言笑了一下，“既然时间不多了，大老板还想玩什么？”
这说法怎么听都怪怪的，宁霂清了清喉咙才说：“我又不知道你们这有什么可玩的。”
“只要是大老板想玩的，我都可以想办法。”慕言说。
宁霂上下打量了慕言一番，随即从口袋里拿出速记本。
慕言再次闭上了眼睛，享受着阳光的照射。
宁霂侧过身，画他们离开的海岸线，
嘟嘟——嘟嘟——
“爸。”
“好，知道了。”
“嗯，马上回来。”
距离文明社会着实有点远，慕言听了一半猜了一半父亲的话。
看着熄灭的手机半秒的时间，他再次露出了笑容。
“走吧，带你回到大陆上。”慕言带着宁霂回到快艇上。
“你打算从这开回柳市？”宁霂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问。
“……带你去我家的陆地上。”沉默了一下慕言才说，眼里是隐藏不住的笑意。
“哦……”宁霂看着海岸线说。
“也不急，你先画完吧。”慕言又熄了火。
“没事。”宁霂非常了解自己画画不算快的，如果要画出一副让自己满意的画，估计要花不少时间。
慕言看着宁霂略带失落的神情还是没有再拧钥匙，“画吧。我等你。”
说完他靠回座椅上闭上眼睛。
宁霂也没废话，立刻投入自己的绘画中。
嘟嘟——
“好了，回去吧。”宁霂开口。
慕言发动快艇，“抱歉，我回来的时候我爸就比较紧张。”
“父母都关心自己的孩子。”宁霂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慕言不置可否。
二十几分钟后，快艇再次停在了他们上船的地方。
“船要拉回去吗？”宁霂问。
慕言看了看周围，随意道：“你下午还想出海吗？”
除了在自己的专业面前，宁霂一直都是一个不会主动的人。
“都可以。”
慕言的手机再次响起。
“喂？”
“今天？”
慕言看了等在一旁，但是没有看着他而是看着海的宁霂一眼，“好，行，那2点见。”
“先把快艇拖回去吧。”
挂了电话，慕言下水拉着快艇到运输架旁。
宁霂把速记本放在座位上，一个翻身下了水，“我帮你。”
两个人拉着船比一个人轻松很多，很快就把快艇拉回架子上装好。
“感谢大老板帮忙。”
回到车上，宁霂刚要开口，手机先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名字，他顿了一下，最后还是接通了，“什么事？”
“几点？”
“……好，我尽量。”
“抱歉，我突然有点事，要回柳市。”宁霂说。
他确实有些不好意思，人家特意带他出来玩，他就待了一晚就回去了。虽然本来也没打算留多久，但还是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好。”
其实再过一天就开始十一长假了，慕言是觉得如果他没什么事可以多留几天。
但宁霂看起来是真的有事，他也不能勉强人家留下。
“我下午接了个活，只能送你到码头。”
这下反倒是宁霂有些不自在，“不用送了，我自己开车过去就行。都这么大人了。”
慕言没说话，宁霂觉得自己似乎有必要解释一下：“我……我……”
可是我了半天最后也没有个所以然。
宁霂直接放弃了，“他明天回美国，我想去送他。”
这个“他”是谁，两个人心知肚明。
说着话，两人已经回到慕家的小院。
“那我帮你定船票？不过不知道几点有船。”
“嗯。”宁霂把最后一个结绳拉紧，学着慕言的样子打了一个死结。
“你……”只说了一个字，慕言就没有再继续。
不是他能够管的事。
两人都坐上了车之后，慕言才说，“放心，保证能让你见到前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