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黑塔阳光变得充足,前方连廊明亮宽敞起来。
纪星遥转头。
后院深深,一棵繁茂的花树高高屹立,海棠花洁白如雪,绿叶簇拥其间。清风徐徐,树影婆娑,阳光越过叶缝跳到坐在藤椅上的人。
阳光明媚,却照不进她的眼睛。
他脚步停下,小六跟着扭头望到后院女人,介绍:“这是林小姐林韵,沈大少爷的妻子。”
“我知道。”纪星遥道。
林韵露出郁色,攥紧衣角对身侧的道袍男人说:“秦征大师,我还是害怕看到阴影,每次一到晚上,我没法安心入睡。”
她嘴唇发白。
秦征知道她依旧没法克服忧虑,道:“林小姐,你在害怕什么?人需要充足睡眠,你太过于抵触黑暗只会苦了身体。”
林韵赶忙出声:“不是我不想睡,是我感觉每到夜晚周围会有奇怪的东西,就像有一双眼睛偷偷盯我,我感到非常恐慌没法正常入睡,我明白这种状态不好,有想过努力克服,但我.......”
“没有东西在盯你,沈家是除魔大家族,戒备可谓森严,任何恶煞厉鬼不能轻易闯起来,一定是你多虑了。”秦征打断她的话,带有无可奈何的语气。
林韵眸色急切,声音沙哑:“不,有两只恶鬼前些日子闯进来了。”
秦征愣神,没想到沈家会有鬼进来,问:“抓住它们了吗?要赶紧消煞灭形免得日后害人。”
她道:“抓到了一只活的,另一只不知道怎么死了,人员没造成伤害,小绍将活的那只关进镇妖塔里后面再处置。”
提到恶鬼她浑身哆嗦,心脏止不住乱跳:“大门每天有人看守,怎么会有鬼进来,太可怕了。”
那天深夜她听到窗外吵闹声起床出门,众人团团围住一只恶鬼,它披头散发身着破烂衣物,手脚趴地面目狰狞,不停地攻击周围人。
她吓了一大跳。
沈绍找准机会用捆妖索将它捆住,它依旧张牙舞爪凶恶可怖,拉拽捆妖索,就快扯断其中一条绳索。
大伙急得焦头烂额。
怪物抬头与林韵对视。
它眼神茫然,黑瞳恢复一点清明,乱舞的四肢安静下来不动了。
沈绍趁机压住它,捆妖索紧紧勒住它的脖子和肢体,“老实点。”
他顺着视线看到林韵围过来,“嫂子,不要出来这里危险,赶快回屋待好。”
“好,我这就回去。”她因它狞恶的相貌吓的后退,听从沈绍的嘱咐回到屋里。
而后,她听到东边走廊又有怪物,早早没了呼吸,一具死尸。
外面的人惊呼:“谁杀了它?”
她躺在床上担惊受怕,一夜没合眼。
林韵从回忆醒神,一想到可能有东西埋伏于黑暗,止不住慌乱。
秦征安抚她:“不要害怕,也许守门人疏忽让那只孽畜溜进来而已,反正已经抓到了,你不要过于担忧,没事的。”
林韵咬下嘴唇,愁眉苦脸:“我就是控制不住,总感觉有东西在看我。”
秦征见她怏怏不乐的丧样,好心叮嘱:“没有东西在盯你,全部是你的错觉,你记得多加休息,不要累着身体。”
林韵没说话,低下头不知想些什么,恢复先前阴郁的状态。
秦征叹息:“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人的情绪关乎身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生死难料,再执着放不下也无可挽回,你应该向前看才对。我这两天在附近办事,明天我再来看你。”
他说完转身离去。
藤椅上的人肩背颤抖,一滴透明的液体滚落到她的手上,她低低自语:“过去的事情哪能轻易忘记,我就是放不下他,我忘不了他。”
纪星遥错愕在地。
她在哭泣。
这会风更大了,树下飘起花瓣雨,林韵慢慢抬头,满树繁花摇曳,花枝沐浴在阳光之中,清香满院,她擦去眼泪张开手掌接过一朵。
海棠花安静躺在手心,如梦似幻。
梦境飘向遥远的时光,俊朗的男人手握海棠花枝,嘴角含笑逆光向她走来。
那天他们互表心意。
“阿书……我想你了。”
林韵用手捂脸哭的更大声,喉咙哽咽。
沈尚书?
纪星遥想上前询问,奈何他们互不认识,没有到交谈的地步。
小六不忍心见到女人哭泣,深知林韵非常挂念已逝的丈夫,每天郁郁寡欢苦闷不乐,思念成疾。连德高望重的秦征大师没法劝动,他不知如何安慰,只好说:“先生,我们到别处地方逛逛好了。”
院子只剩下林韵。
傍晚夕阳欲坠,天边披上霞光的彩衣。
宅院规模过大,纪星遥逛得腿麻,见识到贫富差距如此之大,把他随随便便丢某个角落,他铁定找不着北。
眼见天色不早,他是时候回家了。
他走到主厅,沈绍正翻动一本账单,紧张兮兮,像极了他读书考试前临时抱佛脚翻书的神态。
看啥呢。
罢了,他懒得知道。
纪星遥朝沈绍说:“我要回去了,多谢你的招待。”
早点回去早点歇息,他明早周一得过上九九六的社畜日子。
沈绍停下翻账单,挑起眉露出意味深长的韵味:“谁说你可以走了?”
哈?
纪星遥难以置信,拳头捏的发紧:“你想问的问题我告诉你了,你还想怎样?”
沈绍抬头,语气咄咄逼人。
“我不知道你靠什么手段拉开的扶光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把它弄消失的,总之它因你不见,一千年了,没人能用的了它,你是第一个。扶光剑是我们老祖宗苏以泽的,可谓除魔神剑,其背后巨大的灵力可不是你一人能承担得了。”
“各大家族已经知道这件事,就算我不押你,其他人也会绑你,我看在你帮忙除幽煞的份上,选择用温和的手段押你,在这栋房子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要换作姜家的女家主,人家早就把你关进屋里严刑拷打。”
纪星遥傻眼。
搁在这编电视剧?
“你Y的真敢关我,亏我认为你是个好说话的文明人,是我看走眼了,把我困在这里你就是非法囚禁,你不怕警察阿sir敲你家门?”
法治社会,他第一次见如此猖狂胆大的人。
沈绍不意外他会怒气冲天,把账单丢到一边道:“你觉得我会傻到光明正大押人?我家整片区域设有屏蔽界,你别费力气报警,警察找不到这里的位置,任何人都一样。”
“我擦咧,你真有种。”纪星遥一口老血闷在喉里。
“你把我押到什么时候?我明天要上班,老板要是见我缺勤不上班,肯定扣我工资。”
沈绍:“你什么时候交代剑的下落,我就放你走。”
纪星遥抓耳挠腮:“你要我重复几遍,我说了我不知道,你眼盲趁早去医院治。”
沈绍一脸不为所动:“逞口舌之快对我来说没用,我要的是结果。”
纪星遥愤愤地竖中指:“到时老板扣我全勤,没了全勤我就没钱交房租,没交房租只能睡大街,睡大街会冻感冒,一个不小心冻死我化成厉鬼天天在你家门口上吊,飘到你床头吓尿你。”
沈绍:“......”
哪来的神经。
他听得脑袋嗡嗡疼,“刘叔带他下去,我不想看到他。”
管家应声赶来,“先生,后院收拾好你的房间,请跟我走。”
“好啊,你早就想关我,啊呸你这个伪君子笑面虎。”
纪星遥想抬脚踹他,刘叔手疾眼快拉住胳膊。
“先生不要这样。”
刘叔力气很大,拽走了扑腾双手双脚的纪星遥。
临走前沈绍警告他:“围墙几米高,你别想着逃出去,没用的,老实呆着别逼我对你动粗。”
“你有本事现在动。”纪星遥睁开管家的束缚,乱舞手脚舞到他跟前。
管家一个箭步闪过去及时扯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