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的秋天,萧瑟的秋风如泣如诉,肆意穿梭在石山小学的校园。校内几棵老槐树,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在风中瑟缩颤抖,泛黄的叶子簌簌飘落,轻轻给这片土地铺上一层薄毯。校长李长贵静静伫立在办公室窗前,目光透过斑驳的玻璃,越过略显空旷的操场,望向远方连绵起伏的山峦,眉头紧蹙,满心都是化不开的浓重忧虑,那股愁绪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吞噬。
学校此刻深陷经费短缺的泥沼,且越陷越深,难以挣脱。上头拨下的教育经费本就少得可怜,在物价逐渐上涨的年月,不过是杯水车薪。这学期,为修缮几间雨季漏雨严重、近乎无法正常使用的教室,购置了一批诸如粉笔、作业本、黑板擦等急需教学用品后,学校家底几乎被掏空,如今账面上所剩无几,那可怜的数字,任谁看了都揪心。眼瞅着寒冬将至,冬季取暖费迫在眉睫,像一座沉甸甸的大山,狠狠压在李长贵的心头。要是这笔钱凑不齐,孩子们就得在寒风呼啸、冰冷刺骨的教室里熬过漫长冬日,一想到孩子们被冻得通红的小手和脸蛋,李长贵心里就像压了一块冰冷且沉重的大石头,憋闷得喘不过气。
就在李长贵满心忧愁、独自伤神时,老师段蓉抱着一摞作业本,步伐轻快地走进办公室。她一进门,就敏锐地察觉到李校长满面愁容,往日里和蔼的面容此刻布满阴霾,不禁关切地问道:“李校长,学校是不是又碰上啥棘手难题了?”李长贵苦笑着,笑容里满是无奈与疲惫,将经费困境一五一十、如实相告。段蓉听后,原本舒展的秀眉瞬间拧成疙瘩,她微微低头,认真思索片刻后,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提议道:“校长,要不咱向社会上的爱心人士求助吧?之前希望工程不就是靠这法子,帮了好多像咱们这样处境艰难的学校吗?”李长贵无奈地缓缓摇头,长叹一口气,那叹息声里满是失望与落寞,说:“小段啊,能试的法子我们都试了,前前后后联系了好些企业和慈善组织,电话打了一个又一个,信件寄了一封又一封,可大多都石沉大海,没个回音,就好像我们的希望也跟着消失在了茫茫黑暗里。”
恰在此时,教导主任王超能脚步匆匆、风风火火地走进来,手里挥舞着一份文件,脸上难掩激动之色,声音都不自觉提高八度,大声说道:“校长,天大的好消息!县里有一笔专项教育资金,咱们学校符合申请条件,要是能申请下来,不光取暖费的问题能迎刃而解,还能添置些新教学设备,像投影仪、新的课桌椅之类的,咱们学校可就有大变化了!”李长贵和段蓉听闻,原本黯淡无光的眼中瞬间燃起希望的火苗,那火苗虽小,却在这困境中显得格外耀眼,仿佛黑暗里的一盏明灯。
然而,申请之路远比他们想象的艰难,布满荆棘与坎坷。按规定,学校得提交一份详尽、细致到每一笔收支的财务报告和未来一年全面、周全的教学规划。李长贵、赵刚和王超能为了这份材料,接连熬了好几个通宵。办公室里,灯光彻夜长明,他们三人对着堆积如山的账目资料,反复核算、仔细斟酌,饿了就啃几口干面包,渴了就喝几口早已凉透的茶水。眼睛熬得通红,布满血丝,身体也疲惫不堪,可他们谁都没有丝毫抱怨,咬着牙坚持着。终于,在几个日夜的奋战后,材料赶制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