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声音强势,连眼神都像要按住人咬一口,曲奇被吓到了,抵住椅子往后退。
“弦哥,好好说话,别动手。”
“动了又怎样?”
李弦更加危险地靠近,几乎贴到曲奇脸前。
他已经想念太久了,久到一摸到手腕,就食髓知味,想要更贪心。
“你不是分析原因了吗?告诉我,我改。晚上一起回家,好不好?”
灼热的气息喷在脸上,李弦偏执又克制,只保留一寸的距离。
但曲奇只想逃。
他的手腕被李弦抓住,就用另一只手反方向拉扯李弦,但对方就像疯子,被掐出血了也不为所动,反而趁虚而入,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腰,强制两人紧密相拥。
……再这样争执下去,会被外面的人发现的。
曲奇上身被固定根本挣不开,只有坐在椅子上的腿还是勉强活动,他来不及细想,直接飞起一脚向前踢去。
屋里传来闷哼一声,李弦痛苦捂裆,缓缓弯下了腰。
趁着解脱束缚,曲奇快速整理衣衫,低声斥责:“你真的只在乎自己。李弦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把椅子顺手推向李弦,趁对方防守的瞬间拿起电脑冲出门外,把呼喊通通关在身后。
快步走进电梯直到楼下,曲奇把电脑放在前台,直接出了公司。
他本想往家走,但偏偏李真不在,一个人在家只怕……
没有多想,他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一个人失魂落魄在街上,有什么建筑就进什么,图书馆、宠物店、超市,曲奇走了一圈又一圈。
他心里难受,只能借助疯狂竞走让身体疲惫,麻痹即将失控的情绪。
等从便利店出来,他手上多了盒牛奶,也不想喝,就是觉得包装上的牛好快乐,他也想这样开心。
想到这,泪水又溢满了眼眶。
曾经他也是自由奔跑的孩子,山里的树林比草原还大,跑得再远他也不会迷路,只要妈妈一叫他就能听见。
可现在,他在大街上流浪,无处可依,连哭都不敢放大声。
越想越忍不住,他快步走到街角的垃圾桶后,眼泪夺眶而出。
待视野重归清晰,他才发现,拐角处,有只流浪三花正在鬼鬼祟祟地观察他。
目光似乎对准了手里的牛奶。
虽然流浪,但把自己打理得很干净,毛茸茸的看起来很温暖。
曲奇突然生出一种同命相怜的错觉,他撕开盒盖,哽咽着招呼小猫过来。
但小猫目光警惕,一动不动。
他只好把牛奶放地上,退后两步,看小猫谨慎地探出头,嗅着牛奶慢慢伸出了舌头。
曲奇慢慢伸出手。
“嘶!”
牛奶洒了,猫跑了,只有他手背上多了道渗血的伤口。
……这就是乱招惹不该碰的人的下场吗?
曲奇擦干眼泪,起身继续走,手背被风刺激一阵很快就不再痛。
他在街心公园随便找了个长凳,闭眼吹风。
冬天的风冷酷无情,从四面八方吹来,刮在脸上生疼。
眼泪里的信息素被吹得四散,又带回一丝熟悉的气息。
曲奇猛地睁开眼。
他的感官变得格外灵敏,然而环顾四周,什么都没发现,连那股味道都变得不知踪迹。
风越刮越烈。
曲奇闭上眼,想笑。
却终于忍不住委屈地哭出了声。
李真开着车,挤着晚高峰往家走。
他想起第一次见曲奇的时候,才十六岁,刚分化成beta还十分虚弱,但为了出去浪,天天在家跟华女士斗智斗勇。
那天,趁着华女士洗水果,他又想偷偷溜出门,一个箭步还没起飞,先撞翻了门外的客人。
这人就是曲奇。
轻的像一阵风,躺在地上怯生生地瞪大眼。虽然摔的咣咚巨响,但嘴里却没发出什么呻吟。
他在华女士的暴打中把曲奇扶进门。
经过介绍,他才知道,曲奇是华女士资助的贫困生,以优异成绩考上本地大学。刚结束暑假工,准备了半行李箱的礼物,来见他们。
李真拿到是一款乐高城堡,价格不菲。
但他不爱玩。
看着那双颤巍巍的圆眼,他还是装作欢天喜地,邀请曲奇一起体验。
腼腆拘谨,不符合他以往交朋友的风格。
但他就觉得曲奇有意思,一下午都没想再往外跑。
甚至晚饭还大包大揽,主动教人怎么吃蟹,还催促李弦饭后开车送人去学校。
他开心到昏头,晚上拉着华女士的手说:“妈妈,再给我生个弟弟吧。”
……华女士打人真的好疼。
时隔六年,仿佛还能感受到巴掌的灼痛,李真不由自主地夹紧胳膊,边开边笑出声。
也许是相遇太单纯,他误以为是友谊。
之后两年,他经常溜进大学去找曲奇。
两人一起看展爬山,吃路边摊,甚至在订不到网吧的夜晚去蹭李弦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