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响起敲门声。
曲奇怀疑自己哭出幻觉了,又流了会儿泪,才后知后觉望向门。
真的有人。
可他现在情绪正崩溃,根本中止不了,更别提搭理人。
但敲门声越来越密,甚至开始高喊:“阿奇开门!我知道你在哭!”
眼泪更加憋屈地簌簌往下掉。
随着敲门声逐渐剧烈,他眼泪多到根本停不下来。
为什么还要逼我啊。
我安安静静谁也没打扰,这样也不行吗?
但屋外的人就是不放过他,一直喊着名字,似乎不回应对方就不会离去。
厚厚的纸巾盖在脸上,曲奇强迫自己擦干眼泪,稍微平复下情绪,给门开了条缝。
几根手指迫不及待钻进来。
又被防盗链卡住。
“阿奇,让我进去陪你吧。你答应过不把我当外人的,求你了。”
明明是强人所难的那个,还用这么卑微的语气。
曲奇绷不住了,捂着脸坐在地上哭着央求:“你让我自己待会,我明天就好,行不行?”
“不行……你信我吧。”
屋外的人撑着门框往里钻手指,也带上了哭音。
无情的拒绝让曲奇一下觉得自己被逼到了死角,仿佛又回到曾经无路可逃、只能委曲求全的日子,他红着眼,失去了理智。
“为什么?我都没有家了,为什么还要进来?不要!不要啊!”
嗓子嘶哑着,每一句话都不经大脑。
“难道非要我说李弦对我忽冷忽热,我还忘不掉,还挂念他,你才高兴吗?你是不是就想看我出丑?为什么跟你哥一样不听我讲话?”
门上铁链被绷到极致,李真蹭着门呜咽解释。
“不是,我不是他,我对你好……谁心里没有一个念念不忘的人啊,就算养条狗久了也会有感情,更何况是人……我不笑你,你信我呜——”
屋内外两人隔着门板哭喊,逐渐泣不成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曲奇耳朵都哭蒙了,恍惚觉得脚背被点了一下,又一下……
他下意识低头。
只见半只破皮流血的手正颤抖着,努力触碰自己歪在地上的脚。
门后,还有李真委屈到极致的呜咽。
像只被抛弃的小动物。
这是干嘛啊?
曲奇看着那流血的手背实在于心不忍,站起身抽出锁扣。
不等他反应,屋外的人瞬间踉跄着扑过来,紧紧抱紧了他的腰。
“阿奇!”
被放进来的李真放声大哭,像开闸的洪水,根本停不下来。
曲奇被扑得差点站不稳,扶住门缓缓蹲下,把李真换到胸前。
听着那哭声,他心里有些酸,眼睛也很涨,却没那么想流泪了。
不知等了多久,李真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抽着鼻子抬头张望。
曲奇红着眼:“咱俩这是谁陪谁啊?”
“……”
李真眼眶里还含着泪,将落未落,见状马上窘迫起来,擦着泪花想坐起身……
“哎呦!”
刚直立的上半身又倒回怀里。
窝着腿坐太久,他脚麻了。
……
这么一打断,曲奇完全失去了哭的兴致。
他看着怀里人高马大却羞于见人的罪魁祸首,直接对准脚就是一个狠狠的弹指,说着活该,然后推开李真坐到了自己床上。
他疲惫地闭上了眼。
耳边很快响起轻微脚步声。他抬起眼皮,看见李真窘迫地站在床边,想上来又不敢。
“干嘛站着?”曲奇合上眼,“想冻感冒了再讹我?”
冰台阶也是台阶。
李真赶紧拍拍腿上的土,掀开被子,讨好道:“待会帮你换床单。”
不是刻薄的人,也很难再说出什么狠话。曲奇反手从床头柜拿出一包湿巾,和李真分着,把脸擦干净。
然后,他又找出酒精、碘伏和创可贴,扔到李真身上,继续闭眼靠在了床头上。
李真静静地清理伤口。
他脑子里还一直在回放那句哭喊:我都没有家了,为什么还要进来?不要!不要啊!
这样歇斯底里的曲奇极其罕见,并且还是被自己逼出来的。他很愧疚。
但即便如此,本该对他置之不理的人还是挂念着他,让他上床和治伤。
这让他更难受。
他转头看向曲奇,用肩膀去蹭:“聊聊呗。”
“聊什么?”曲奇平静说。
“什么都行。你为什么不开心,为什么天天哭,为什么吃药,为什么不让我帮忙。”顿了一下,说:“为什么分开,我都想听。”
曲奇睁开眼,对他这么多的示例有些惊讶,但又因此觉到李真是诚心想聊,犹豫着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