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鲛人族的礼仪？"我小声问顾容也。

他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小时候...在父亲的书上看过。"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尤其是当鲛人首领对顾容也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时，那种诡异的默契感让我后颈发凉。

不过我清楚如今自己的实力，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可以护他们周全，即便顾容也可能会是那个变数。

"决定好了吗，释小姐？"鲛人首领的语调带着嘲弄，"时间不多了。"

我深吸一口气，向前迈了一步。殷冷玉想拉住我，却被穆澄拦住——他的整条左臂现在已经布满发光的纹路，表情痛苦但清醒："让他们谈...这纹路里有信息...鲛人没说谎..."

"我答应你。"我对鲛人首领说，"但有个条件——现在就要见到我小叔，确认他还活着。"

鲛人首领的腮膜愉悦地颤动："明智的选择。"他转向顾容也，用鲛人语说了句什么。顾容也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但还是点了点头。

"跟着珍珠走。"鲛人首领向后仰倒，消失在发丝缠绕的水道中。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随着水波荡漾："记住，月相不等人。"

漂浮在空中的荧蓝血珠突然炸开，化作无数发光的小珍珠，排成一条蜿蜒的路径通向水道深处。我正要迈步，顾容也一把扣住我的肩膀。

"我先。"他的声音不容置疑，"跟紧我，无论看到什么都别碰任何东西。"

发丝在我们靠近时自动分开，但那种被千万双眼睛注视的感觉挥之不去。水道两侧的"墙壁"完全由纠缠的发丝构成，偶尔会浮现出扭曲的人脸轮廓。更深处，青铜铃铛无风自动，奏响那首令人头皮发麻的古老歌谣。

当我们转过一个弯时，顾容也忽然停下，用鲛人语对着黑暗说了几个音节。

发丝墙壁应声分开，露出一个隐藏的洞穴。里面的景象让我胃部痉挛——

小叔悬浮在水球中，十几根蓝色丝线从他身体各处延伸出去。他的防护服已经破损，暴露的皮肤上爬满与我后颈相似的纹路。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睛：眼白完全变成了珍珠色，瞳孔则收缩成鱼类的竖线。

"还活着。"顾容也伸手触碰水球，表面荡起涟漪，"但鲛人化已经开始了。"

我扑到水球前，却惊骇地发现小叔对我的呼喊毫无反应。他的目光穿透我，看向某个遥远的点。嘴唇蠕动着，反复重复着同一个词。

顾容也俯身倾听，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在说...'第九个'。"

就在这时，小叔突然剧烈抽搐起来。一条新的蓝线从他心口钻出，像毒蛇般朝我袭来。顾容也的反应快得不可思议——他以手为刃，凌空斩断蓝线。断口处喷出的不是血，而是荧蓝色的黏液

"快走！"他拽着我后退，"公主开始觉醒了！"

我们跌跌撞撞地冲出洞穴，发现水道正在闭合。发丝疯狂蠕动，青铜铃铛的响声变得刺耳。顾容也突然把我推向殷冷玉和穆澄："带她回去！我来断后！"

最后一瞥中，我看到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出琥珀色的光。

当我们狼狈地爬回岸边时，整个湖泊已经恢复平静。只有穆澄手臂上发光的纹路和顾容也的缺席证明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殷冷玉检查着弹药，声音干涩："现在怎么办？"

我摸出那枚青铜纽扣，发现它变得滚烫。内侧的微型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湖心。

"恢复一下体力。"我听见自己说，"三天后，我们要去参加一场海底婚礼。"

远处的海面上，一轮血月正缓缓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