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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暴雨归港·启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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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忆·太平老宅

杨晟十岁那年的平安夜,太平山杨家祖宅里正在进行圣诞派对,那年也是首个金融寒冬中的奢华盛宴。

“太太,信箱里有份您的信仔。”

林绮岚接过那封信,只见信封上既无寄件地址,亦无片语只字。她将咖啡杯轻轻搁在桌面,随即落座于柔软的沙发之上,手指轻轻翻动信封,审视一番之后,方才缓缓开启。

刚打开,首先入眼的就是丈夫搂着怀孕情妇在东京迪士尼。

林绮岚脸色瞬间苍白,拿着照片的手都在颤抖,清晨这么暖的阳光,可她却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冰窟,冻的她浑身发抖。

“太太呢?”

杨启铭的话语声响起,林绮岚从沉思中惊觉,瞥了一眼手中的照片,迅速地将其塞进沙发抱枕之下。

“老婆。”

林绮岚轻轻搀扶着他缓缓坐下,温言细语:“早说喝酒要节制嘛,身体健康不要啦?”

她的言语中带着几分责备,然而话音里却满含关切。

杨启铭笑着握紧了她的手,为他生育四个儿女的妻子,如今依旧美的挪不开眼睛。

岁月似乎对林绮岚格外宽容,那细腻的肌肤上几乎看不到时间的侵蚀,仿佛时间在她面前也变得温柔起来。

她的体态依旧曼妙,每一个动作都散发出高贵而优雅的风采,岁月的沧桑也从未在她肩头留下印记。

“怎么,老子就是再过十年,依然能让你满足,怕什么啦。”

林绮岚脸一红,轻轻锤了他一拳。

杨启铭大笑着,林绮岚给他点了一根雪茄,他才说:“启荣集团命悬一线,我刚与汇丰银行签署对赌协议,求人办事嘛,哪有不喝酒的。”

集团的事情林绮岚一向不过问,也不参与,只是默默听着。

杨启铭对她这一点非常喜欢,说了两句便打住了。

“陪我上去睡会。”

林绮岚笑着扶起他,俩人一起上了楼。临上楼时,她又回头看了眼刚才坐过的地方,眼里难以掩饰的悲痛。

杨启铭尽管年近花甲,但他并未有丝毫的臃肿之态,坚持锻炼的身体显得比自己的儿子还要强健。

岁月流转,他仍旧保持着严谨的着装风格,西装笔挺,发型精致,连胡须都修剪得整整齐齐,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他已经步入了六十岁的行列。

林绮岚并非首次收到此类照片,过往亦曾遭遇多次,但她均未予以理会。

她的出身和教养使她无法采取哭闹、撒泼或是以极端方式与丈夫争执,更不愿将丈夫置于公众的指责之下。

“细少爷,要准备下楼了,晚会快开始了。”

十岁的杨晟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皮鞋踩着地毯发出闷响,最后一次在镜子里整理了一下衣服,表示很满意,这才下楼去了。

这天不仅是杨晟十岁生日,也是杨启铭和林绮岚结婚纪念日。

在这之前,杨晟偷偷练了三个月的《月半小夜曲》,原是准备作为父母结婚纪念日礼物。

水晶吊灯将Jingle Bells切割成玻璃碴般的碎音,七米高圣诞树上挂满施华洛世奇天鹅挂饰,这是林绮岚最爱的品牌。

今天只有杨氏本家族的人,宽敞的大厅中挤满了家族成员,传统服饰与时尚装扮相映成趣。

前排的长辈们或促膝长谈,或目光柔和地凝视着四周,脸上洋溢着自豪与满足的神采。而年轻一辈则聚在角落里低声细语,彼此分享着各自的生活点滴与未来的憧憬。

聚会进行到一半时,姑姑杨美琪突然把杨晟推向白色三角钢琴,镶钻指甲掐进他肩膀,像五把淬毒的匕首。

她将杨晟按在斯坦威琴凳上的动作,宛如在拍卖行展示一件瑕疵品。

“大家安静一下啦,我们阿晟今天准备了特别的节目,要表演钢琴独奏哦。”

宾客席间的林绮岚猛地起身,香槟泼湿了绣着天鹅的旗袍前襟,这件衣服是她最后一次登台天鹅湖的纪念服。

十岁的少年局促地调整琴凳高度,脸上带着些不好意思,却在坐在钢琴前时,不由自主地抬头挺胸,还对不远处站着的母亲笑了笑,眼底藏着献宝般的雀跃。

《月半小夜曲》的柔美前奏刚漫过第三小节,他手指按下第一个和弦时,二楼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杨启铭的怒吼穿透楼板。

“我说过不准碰这架钢琴!”

《月半小夜曲》温柔的前奏与父亲的皮鞋踩踏声形成诡异二重奏。

杨启铭的鳄鱼皮鞋踏着暴怒的节奏冲下旋转楼梯,爱马仕领带在半空甩出金色弧光。

林绮岚脸色苍白,着急前走两步,高跟鞋却卡在地毯接缝处,眼睁睁看着丈夫扯下爱马仕领带。

镀金领带扣划破空气的尖啸与琴声缠绕,杨晟右手小指撞在升F键边缘。

杨启铭拽起儿子血淋淋的手按在琴谱上,这是1978年版《香港流行金曲集》扉页赫然写着赠言:“致绮岚:琴声如诉。”而在签名旁有褪色唇印。

目睹一切的家族成员们沉默地看着这一切,没有人敢出来阻挡。

“大哥教子果然雷厉风行。”

二叔杨启燊转动着红酒杯,杯沿沾着看戏的笑意。

林绮岚猛地转身,瞪着杨启燊,二叔嘴唇蠕动几下,却没再说什么,哼一声躲开了她的视线。

林绮岚的高跟鞋卡在波斯地毯接缝处,珍珠耳坠随着挣扎晃成虚影。

长姐杨玥跪地拔出母亲鞋跟时,听见弟弟指骨撞在琴键上的闷响——像那年圣诞夜,父亲砸碎母亲芭蕾奖杯的声音。

林绮岚走过去,先是看了眼被打伤的杨晟,这孩子没哭,只是沉默着,飞溅而出的血珠在琴键上慢慢渗入象牙缝隙,任凭杨启铭打他。

她过去挡在杨晟面前,从他手中抽出那条施暴的领带,血滴顺着琴谱上的休止符蜿蜒,没人知道这条领带夹层还绣着满满的爱意。

她的眼眶里堆满了泪水,看着丈夫,小声说:“有什么冲我来!他又做错了什么?”

林绮岚转身拿起钢琴上,鲜血顺着《月半小夜曲》谱子滴成休止符:“这谱子是结婚时你送的,孩子拿来用一下,有什么问题?”

这个褪色唇印,其实是杨启燊当年追求林绮岚时落下的偷吻,只是时间太久,连他自己都忘了。

杨玥用丝巾捂住幼子的眼睛,丝绸下传来压抑的抽泣。

林绮岚当众质问让杨启铭顿时下不了台,脸色胀青,抬手就要打下去,中途被杨谦过来挡在了面前。

杨启铭扬起的巴掌带着威士忌的酸腐,却在半空被杨谦用颧骨接住。身后的林绮岚泪珠瞬间掉落下来,握紧杨晟的手止不住颤抖。

“爸爸,你喝醉了!”

杨谦垂首的姿态恭敬如常,唯有颈侧暴起的青筋泄露着秘密——昨夜他亲眼看见父亲搂着新晋港姐走进半岛酒店,那女孩戴着母亲拍卖掉的珍珠项链。

杨晟坐在自己房间里,家庭医生处理伤口时,他透过纱布缝隙看见楼下院子里,父亲的情妇正在庭院逗弄妈妈新买的约克夏犬。

狗牌上的领养日期反射着金光,刺激的他眼睛越法疼痛。

晚上睡觉时,杨晟因为伤口疼痛睡不着,想出去找林绮岚,来到二楼路过更衣室时,他听到里面传来布料撕裂声。

接着又是杨启铭喝醉破口大骂的声音混合着粗喘声。

直到过了很久,杨晟才知道,那晚父亲把母亲当天穿的那件天鹅旗袍扔进壁炉,火舌吞没了1985年香港青年芭蕾舞团首席的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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